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竟有些迷上从骨头上将鸡肉啃食干净的滋味,三根翅根下肚,尤觉不过瘾。
再看这炸酱面,裹在筷子上一大坨,几番挑弄倒不耐烦了,干脆张大嘴往嘴里送。
浓厚的酱香味瞬间席卷整个口腔。
大口咀嚼,劲道嫩滑的面条与炸酱裹在一起发出黏腻的轻响,酱香味越品越足,鲜中透着淡淡的回甘,久久不散,仿佛以后只能尝出酱香味,其余的味道皆太寡淡。
他又卷了一大筷子入口,炸酱弄脏了嘴角,他也顾不上擦拭,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炸酱面。
吃完后还有些纳闷,虽然只有一小碗,但也不至于几筷子就没了吧。
他端起姜舒窈放在盘角的面汤,上面撒了葱花,滴了几滴香醋,刚好解咸。温热的面汤顺着喉咙滑入胃中,胃里立马熨帖不少。
面汤喝了一半,嘴里的酱香味儿便散了。
谢珣又动筷去挑铁板豆腐。豆腐表皮酥脆,内里嫩滑,面上沾满了佐料和葱花,几口就吃光了,味道香辣微麻,却又保留了豆腐原始的清新豆香味。
吃完后喝完剩下的半碗面汤,还在回味着舌尖碰出到沾满佐料的焦酥豆腐皮时的满足感。
不过这次的量有些少了,或许是同御厨一样追求量少精细,摆盘讲究留白吧。
只可惜他不知道姜舒窈的晚餐就是这三样,心血来潮给谢珣送夜宵……大概率是剩下的凑了凑。
谢珣走到门外,唤了一声,自有下人房待侍的丫鬟将碗盘收走。
这一顿夜宵用完了,他才隐隐约约想起,刚才姜舒窈问他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他明日同她共用晚膳。
他居然稀里糊涂答应了!
真是……
谢珣面带苦涩,妄他自认克己自持。
他抬头看向那轮皎洁的弯月,一口气叹得甚是赴宴。
不知道明天她会做些什么吃,上次的麻婆豆腐很是美味呢。
……
第二天清早姜舒窈洗漱时,白芷顺嘴汇报昨晚谢珣把宵夜吃得干干净净,连面汤都没剩一滴,让她颇感惊讶。
她也没问白芷从哪听到这回儿事的,掐着点儿往大厨房赶去。
既然都舍下老脸去找谢珣了,巴结一下老夫人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正是早饭点,大厨房热气腾腾,一片热闹。
姜舒窈一进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有的迷惑有的不屑,还有的好奇地不停打量。
姜舒窈身后跟着的四个大丫鬟均是出自襄阳伯府,富贵堆里长大的人连神态也要傲气从容一些,光是身上衣裳的料子就与一般下人穿的不能比。
姜舒窈更是气度雍容,明明只简单地簪了一根并头花金钗,却犹如华服上身,珠钗满头,宛如富贵牡丹花。
一行人走进来,明明没多大排场,却比当家主母还有气势。
即使对这位名声不好、婆母不喜的三夫人心头不屑,大家也不得不下意识垂头行礼等吩咐。
“今日早膳备的什么?”姜舒窈问道。
便有厨娘上前行礼报菜名。
此时的饮食形式较为简单,只有侯爵高门会用基建狂魔太祖皇帝随时发明的铁锅,日常三餐总爱往炒菜上靠。炒就算了,还是清炒,比如今日早膳就有清炒菜心、炒鸡片、炒虾米豆腐。
大厨房离寿宁堂最近,姜舒窈便打算在这里为老夫人准备早餐。
她招招手,后面跟着的小丫鬟便抬着一木制小桶上前。
“这是我准备的早膳,算是一道主食吧,你们拿去温在灶火旁,等白芷添料摆盘,稍后一同送至寿宁堂。”
“这……”儿媳想要讨好婆母的她们也见过,但大多数都是煲汤而已,这种把早膳送来大厨房的还真没有。
“我只是将饭食放在大厨房温着而已,这里离得近,上菜也不至于凉了。你们不用怕老夫人怪罪,我自会与她说明。”
厨娘连说不敢。
白芷同几个小丫鬟留在了大厨房,姜舒窈带着剩下的人往寿宁堂去了。
徐氏与周氏刚到寿宁堂,见了姜舒窈,只有徐氏同她点头招呼,周氏连个眼神也没给。
片刻后,丫鬟打帘,三人入内同老夫人问安。问安后周氏便走了,只有徐氏十年如一日地留下伺候婆母用膳,现在当然还捎上了个姜舒窈。
姜舒窈看着碍眼,老夫人却不好失了风度让她别在这杵着倒胃口,便也就没说什么。
徐氏扶老夫人坐下后,吩咐人摆饭,却见今日上菜的丫鬟们多出来了一列,就像潺潺溪水旁凿出了一道清渠,突兀极了。
仔细一看,那打头的可不是姜舒窈的大丫鬟嘛。
徐氏暗自想,倒也挺像姜舒窈身边的人,明明格格不入,却又满脸自在从容,真是让人气短。
她将目光转向姜舒窈,不解道:“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也发现了,皱着眉看她。
姜舒窈似浑然不觉她们的不满,笑嘻嘻道:“儿媳嘴笨手笨的,想尽孝心侍奉婆母,却想做做不好,落个惹人嫌的下场……”
老夫人同徐氏竟想一块儿了: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