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谷主转头看向她:“修为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放出来又收回去的。”
本来夜迟衣离飞升就差最后一步,失去的九成修为若是收不回来的话,他的境界无法稳固,就会倒退,倒退之后很可能就无法恢复。
他现在是渡劫后期,一旦境界掉落,之后再修行也只能止步于渡劫,一辈子也无缘大道。
任嫣然一下子攥紧了拳头,低头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要是能把义父的修为找回来呢?”
二谷主:“就算修为回来了,境界也可能受损。”
她说完就见到少女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所以她实在不想跟她说这些——这些同小孩子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刚要抬手安慰地拍一拍任嫣然的肩膀,就见这望着她义父的少女开口道:“最迟……最迟要在什么时候把义父的修为找回来?”
二谷主一怔,随即给出了一个数字:“三个月。”
任嫣然感到她温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三个月内,如果首座的修为可以收回来,那么以我们几人之力,应当还有机会让他恢复。”
任嫣然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点头道:“我记住了。”
三个月内,她一定要想办法去拿回义父的修为。
他下幽冥是从酆都的入口下来的,他的修为现在应该还在鬼王的手中。
她要去酆都,不管是用求的也好,用什么交换也好,也不能让义父因为自己而断送了大道。
二谷主又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放下了手臂。
现在这里已经不用他们守着了,她也转身离开,把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俩。
在她走后,任嫣然来到了床榻边蹲了下来,握住了夜迟衣的手。
夜迟衣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体温也不再像先前一般冰冷。
任嫣然握着他的手,感到竹屋内安宁静谧,空气中氤氲着她熟悉的草木香气。
在屋外洒进来的阳光中,那些生长在竹屋之外的植物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归来,都在努力地朝着屋内延伸枝丫,想要朝着床榻的方向探来,看看床榻上的人伤势如何。
夜迟衣就在这样一片熟悉的声息中醒转。
他的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见到头顶熟悉的竹子,便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回到云天宗了。
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正被无忧城的人拉着从那道裂缝中离开,想来应该就是无忧城的人把自己送回来的。
他想着,感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从手中传来的温度同他在昏迷的时候感到的温度是一样的,只躺在床上转动眼睛朝着床边看去,就见到女儿两眼通红地蹲在床边,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义父!”
一见他醒来,她立刻眼睛一亮,打起了精神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对着自己说道,“义父醒了!”
夜迟衣看着她,在床榻上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地唤她:“漫漫……”
像他这样绝顶的美男子,在这样虚弱的时候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最是能够击中任嫣然的心。
她听见夜迟衣叫自己,只应了一声,探身朝着他凑近,然后看躺在床榻上的义父抬起了另一只手来给自己擦干眼泪,对自己说道,“漫漫不哭,义父没有事。”
他伤得这么重,还可能无缘大道,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任嫣然想开口,可是一张嘴就感到有肿块堵在了喉咙里,令她哽咽。
夜迟衣给她细细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听见女儿难过地道:“义父别骗我了,二谷主都已经告诉我了,义父现在很不好。”
听见她的话,夜迟衣微微一怔,然后又再扬起了笑容,轻声道:“嗯,或许是有些不好,但只要你没有事,其他就不是问题。”
任嫣然听着更心酸了。
她连忙低下头,把又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道:“云天宗讲求因果,义父身为医者,幸好不是对着人人都这样奋不顾身。”
夜迟衣望着她,心道:旁人如何能够让我如此不顾一切?
世上就唯有你一个是我的骨血,是我珍之又珍的宝物。
他心中正因为不能与女儿相认而疼痛,就听女儿说道,“现在义父受伤了,我二爹也受伤了,我……”
听她在此刻说起轩辕夺,见她依旧认这个男人为亲生父亲,夜迟衣心中一时间情绪激荡。
又见女儿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泪眼汪汪地道,“二爹是我的亲生父亲,对我这样好也便罢了,可是义父这样为我,我该怎么还义父?”
任嫣然是真心实意在说这句话,说完之后见着面前的美男子眸光颤动,以手肘支撑着自己就要从床榻上起身。
“义父——”
她连忙也跟着起来,伸手要去扶他,然后就被夜迟衣抓住了手,听他声音颤抖地唤自己:“漫漫。”
被他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情感给镇住,任嫣然呆呆地看着他。
只见他似是心中激烈挣扎了一番,然后像是终于做了决定,对着自己说道:“身为人父,为自己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说着,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过她的脸,看着她的五官与她母亲肖似的地方,“你是我种下的因,今日的一切都是结出的果,这些永远都不用你还。”
任嫣然瞳孔震颤,想着他这些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就听他说道,“漫漫,你是我的孩子,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啊?!
任嫣然的脑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