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苍派送的礼物再合他的心意又如何?便是十个广苍派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无忧城,他于是在上首抬了抬手,对广苍派少主道:“这位是无忧城的白堂主。”
这一句意在点明对方的身份,让广苍派知道分寸。
广苍派少主倒也乖觉,听到“无忧城”三个字以后眼睛亮了一下,脸上露出温和笑容,便站在原地对无忧城来人拱手行了礼:“不知白堂主有何见教?”
这无忧城中人从座中起身,身上的金红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而在乌木上拂过,发出摩挲的声音。
那放在他手边的锁神链也跟着发出声响,令在座的人都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锁神链之威当世或许有人能敌,但他们是绝对不行的。
感到众人的注意力又往这边集中过来了,任嫣然只得又往锦衣青年身后躲了躲。
那被他叫住的广苍派少主见他受了自己这一礼,也不回礼,如此傲慢,只觉得微微不爽。
虽然他是出身无忧城,可是无忧城有三大弟子,据说无忧城城主在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虽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但他却直接以此城之名给女儿为名,由此观之,哪里就一定是他这个大弟子来接无忧城城主的衣钵了?
自己是一派少主,来日注定要成为一派之主,没有比他差多少。
只是他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而是站在原地放下了手,继续耐心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慢着。”
听见从南天朱雀的位置上也传来一声“慢着”,身穿金红色衣袍,脸上戴着半截金色面具的无忧城首徒冷冷抬眸看了过去。
南天朱雀却是不看他,只是看着广苍派少主。
南天朱雀开口跟无忧城首徒开口不是一样的量级,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到了上首,那站在下方的广苍派少主亦闻得南天朱雀的声音,朝她看了过去。
他早就知道南天朱雀跟东天青龙不一样,无尽渊四尊主,两男两女,朱雀跟白虎都是女子。
两人都有着极为美丽的容颜,只不过白虎性情浪荡,最喜欢做的就是与男子寻欢作乐,被她抓回来的修士都会死在她的床榻上。
可是朱雀却极为冷艳,不光是她的容貌,更是她的性情,她深居简出,不喜欢与人来往,身边服侍的都是尸煞。
她虽在四尊主中排行第三,但是实力却稳坐第一,甚至压过了东天青龙。
现在见是她开口为自己解围,青年心中一荡,看着那素衣如雪,长发如霜的冰霜美人,哪怕知道他们的境界和年纪都相差一大截,还是觉得对方是为自己的魅力所倾倒。
可他岂是让女子来维护自己的男子?
广苍派少主当即便舒朗一笑,说道:“多谢朱雀尊主回护,但这是无忧城与在下之间的事,还是让在下与白堂主自行解决吧。”
长发如霜,眉眼如素的朱雀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仿佛应允了他这个请求。
她抬起手中空了的酒杯,一旁盖着盖头的新娘顿时倾身为她斟酒。
广苍派少主刚想收回目光,看向无忧城来人,朱雀便摇晃着杯中重新斟满的清酒,神情冷漠地道:“你跟他有什么事我不在意,但你跟我的事要先解决。”
任嫣然感到旁边的锦衣青年也坐直了身体,忍不住想无尽渊的朱雀尊主跟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会有什么事?
然后就听南天朱雀道:“把人带上来。”
席中众人听到这句话,就条件反射地向着殿门口看去,只见在设宴的殿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见到这个弱柳扶风,面若芙蓉的美丽少女,哪怕是还在不悦于自己的寿宴被搅和的东天青龙脸上也闪过一丝被吸引的表情。
任嫣然把他这个反应收在眼底,又是心里一阵恶寒,暗道这老色批,怎么见到好看的姑娘都不放过。
而广苍派少主在见到这少女的那一刻,神色就变得有些不自在。
少女从门外一走进来,见到站在殿中的广苍派少主,一双泛红的杏眼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但是到底是在东天青龙的地盘,她没有放任自己的仇恨驱使自己,按下了杀意走到了青龙与朱雀的座位正前方,在两人面前跪了下来,对着南天朱雀一拱手:“朱雀尊主。”
“你看看。”南天朱雀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没有看她,“是不是这个人?”
“是。”那少女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再次转向广苍派少主。
任嫣然一下就闻到了八卦跟狗血的气息。
果然见到广苍派少主微微皱起了眉,像是对着在众人面前无理取闹的恋人一样说道:“樱儿,你还活着,为何不来找我,却来劳烦朱雀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你这样放肆,有什么事情等回去之后与我再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被唤作樱儿的少女恨极地道,“你这个负心之人,你诓骗于我说会娶我,可是转身却是与别的女子相好!我不知你广苍派的狼子野心,还把你当做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却连累我满门都为你广苍派所屠!”
她一边说着,一边泪流满面,想起自己在玄光镜中见到广苍派引来的妖魔屠杀自己满门,心中越发痛苦。
这些年她不光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男人,还连累父母亲朋为他所害,门中至宝被他们广苍派所夺,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这才幡然醒悟,你接近我从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吞并我的宗门,得到镇宗之宝!”
“这……”
殿中响起一片私语,在座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事情他们也做得,但是没有像广苍派少主这样先骗身骗心,再灭人家满门的。
任嫣然锦衣青年:“禽兽。”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
尽管众人都被他渣得叹为观止,可是广苍派少主仍旧维持着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对着昔日恋人微微皱眉:“樱儿,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该血口喷人。你们灭门之事是为妖魔所为,与我何干?我广苍派虽不是顶级仙宗,但也绵延数千年,何须贪图你门中的什么宝物?”
樱儿听着他的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眼中滚了下来。
“看清楚了?”她听见坐在身后的南天朱雀漠然地道,“看清楚了,你所爱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