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寄渊考虑了一会,在李远岫的额头亲了亲:“有些东西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隐瞒你的意思。”
李远岫的手在瞿寄渊的背上又拍了拍:“我知道,现在让你停手也不可能了。”李远岫叹了口气:“但是你一定不能有事。”
瞿寄渊的双手猛地收紧,将李远岫紧紧抱住:“我会小心,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帮你报了仇以后,我们就好好地过一辈子。”
李远岫无声地笑了笑,他有时候觉得瞿寄渊真是个奇妙的人,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却让他总有种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虽然瞿寄渊有时候很孩子气,比如现在这种宣言,也只有这种时候,李远岫才觉得瞿寄渊是个孩子。
“帐本你都看过了?”
“……嗯,那个强盗很聪明,帐本看起来就是一本普通的帐本,就算被那些人拿到,估计也不会想到里面藏了证据,我拿到时也一头雾水,看了很多解谜的书才算找到了线索。”其实他根本没发现线索,最后还是威逼利诱系统给了提示才算找到了解密的方法。
“我猜也是,那个……人,在我家里呆了一年多,训马骑马的本事很大,我就是跟着他学的骑马……他识字的事我倒是知道,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
“远岫……”
“我没事,我已经想清楚了。”李远岫顿了顿,声音更轻地问道:“真的是他吗?”
瞿寄渊听到李远岫的问话,想看看他,可惜什么也看不清,他只知道李远岫呼在他胸口的气息还算平稳,又把人紧了紧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远岫一直拍着瞿寄渊的手顿了顿又恢复了节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停地拍着瞿寄渊,明显的安抚动作,却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安抚瞿寄渊。
李远岫不说话,瞿寄渊不知道怎么开口,安静片刻后,李远岫又开口道:“我猜到害我父母的人就是他们的熟人,也在慢慢长大后发现了一些端倪,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却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自从我父母走了后,因为第一个见着的就是他,我对他太过依赖,那时候太小,受到的惊吓不轻,也是他慢慢开导我让我走了出来。
寄渊,我昨天不是想对你发火,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有些控制不住。”
瞿寄渊想说话,李远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的声音有些急,瞿寄渊听出了他声音中微重的鼻音,他想起身,李远岫却紧紧抱住他。
“说起来,我爹当初做的生意和你们家也有点像,都是布匹的生意,我娘是江南刺绣名家的后人,他们一直过得很幸福。
他……和我爹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爹自小就注定了要接管家里的生意,特别羡慕那些读书人,他喜欢诗词歌赋,认识了蒋……觉得他特别有才华,觉得对他一见如故,后来便结拜成了兄弟。
蒋……到了京城,我爹替他奔波,帮他托人找关系,最后把他引荐给了他的恩师,让他做到了如今的太常寺卿。
我爹他……他们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都没敢看一眼,最后连下葬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我是多不孝啊!
我姐姐那时才八岁啊,她临走前还跟我报怨,为什么她天天要学刺绣,我却只要骑马玩乐,我还取笑她,可是她就那么走了……”
瞿寄渊感觉前襟湿了一大片,李远岫的身体轻轻颤抖。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李远岫没再说话,他在瞿寄渊的怀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每一声都刺激着瞿寄渊,令他的心一阵阵紧缩,他眼睛瞪着房顶,胸中流淌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瞿寄渊想,李老爷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当做亲兄弟看待的人,会在心底那么的恨他,不,应该是先嫉后恨,嫉妒他的财富,他的好人缘,更嫉妒他可以出入他向往而无法企及的皇宫,连李夫人这样一个商妇都可以随意出入后宫,这种嫉妒令他发狂,令他扭曲,演变成了深深的恨,当有人引导着他正视这份仇恨后,令他一发不可收拾。
当瞿寄渊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他的愤怒还可以控制,而在他真正开始调查姓蒋的之后,他才真正恨不能把姓蒋的千刀万刮,将他剁碎了喂狗。
姓蒋的经常收留一些孩子,别人都以为他是好心人,给这些孩子吃穿,还教他们琴棋书画,可是却没人知道这些孩子的下场有多么惨,他们有些被姓蒋的卖到了各种风月场所,而更多的则是成了他自己的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