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王起身,坐在高椅上,边点头,边又去擦因感动而流下的泪。
“王叔也知道,朕刚亲政时,头一回私下见的官员,其中就有你。”
“臣都知道,陛下对臣抱有厚望,皆是臣家中那些不肖子孙没出息!惹怒陛下!”
“王叔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当初赵廷在宫宴上失了规矩时,朕便说过,朕重家风。你们是郡王府,如今整个大宋不过只有两位郡王爷罢了,你们在外代表天家,却屡屡做出这样的事情,朕如何不气?朕也要与王叔说几句心里话,当初朕那般气,的确有私心。小十一,好好的一个孩子,不过回了一趟魏郡王府,人便没了?朕到底如何才能不气?!便是普通百姓家,也没有这个样子!”
魏郡王又要起身。
“王叔你坐着,朕这几年也有苦衷,今日能与王叔这般说一回,心中也痛快不少。”
魏郡王点头:“臣都知道,当初臣也狠狠罚了他们,只是为时已晚啊!”
“如今小十一回来,朕也才能放下过去,好好与王叔说一回。但这些年,朕心中对你也有愧疚。”
“陛下!臣担不得!”
“王叔莫要这般,你对朕如何,朕心里知道。小十一既平安归来,朕也当放下过去那些才是。只是你们府上那位侧妃,当初被朕贬到盐场去,朕是万不会再恩典她回来。她的儿子,据闻还在宋州,他也不能再回开封府。”
“陛下说的是,臣都晓得。”
“王叔,朕看着你,也觉心疼。朕知道你也愿宗室好,更愿魏郡王府安宁,朕又何尝不是如此?惠郡王家的叔华,文采非凡,如今在国子监挂职,做得很好。朕瞧见这般的赵家子孙,便十分欢喜,也愿宗室中再多些这样的后辈。”
“臣有愧,没能教出得力子孙来!”
“世子虽胡闹,十一的大哥,赵世元,却也是个好孩子。”赵琮气归气,还是要给赵十一捞好处,就是要魏郡王知道,他们家就是成也赵十一,败也赵十一!往后全都得讨好赵十一!谁让从前他们的确欺负、忽视赵十一,赵十一再骗他,当初留在宫里,魏郡王府为了自己,竟无人来带他回家也是实情。
魏郡王早就成精了,怎会不懂赵琮的意思?
不过他心中也是一松,原本只当今日进宫,不过就是与赵琮叙一番往事。真想捞到好处,还得过些日子。没料到,赵琮说了一番,二话不说就决定给世元差事。他这心中既高兴,也有些感慨,陛下比他想象中还要果断许多。
甚至,他也早已摸不准陛下的想法。
赵琮说了这么一通,喝了茶,润润嗓子,再道:“王叔,你回去后让世元过几日进宫见朕,朕与他说说话,给他安排差事。”
“陛下,臣愧不敢当啊!”魏郡王颤颤巍巍地再跪下。
赵琮心想,给了你好处,也就别再装了。他也无力再应付下去,放下茶盏道:“王叔也回吧,明日朕要出宫亲耕,世元也来。”
“谢陛下恩。”
赵琮看魏郡王颤颤巍巍的模样,到底也有些心疼,他一直记得当初魏郡王的那几分真心。那也是他式微时,唯一关心他的人。他起身,下去亲手扶起魏郡王,这么一个举动,倒叫魏郡王流出了一些真心实意的眼泪。
福禄亲自送魏郡王进宫。
染陶进来见他,给他回禀外头的事,赵琮兴致缺缺地听了番。
直到染陶说:“怪道小郎君昨儿没回宫,他在外喝酒喝多啦!怕是怕回来惹您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