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百六十行皆可出状元,人情练达到一定境界,也是一门能保命的手艺。
翌日便是江南每年一度的风雅盛事——景园雅集。
素来此类集会都是由文人大家所办,或是名望颇高的官员,但景园雅集的主人柳司景是个纯粹的商人,柳家三代商盐贸,族中一个入仕的、读书的、作画的都没有,按理说是标准的暴发户,很难“雅”得起来,能装出个样子不被人笑话就不错了。
但世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柳司景身为柳家第三代家主,兴许是投错了胎,他天生就是贵族做派,极擅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此人魅力极大,许多鸿儒学究与他相谈过后,都与他成了好友。
韩琪是审时度势的好手,而柳司景则是行走的迷魂汤。
单凭这样的能耐,柳司景数年前开始在景园举办文人集会,得到各界人士的捧场,而名士相聚便更能碰撞出无限灵感,于是每年雅集中流出的名篇佳句、字画臻品数不胜数,直至今日,景园雅集已扬名在外。
裴珩一早起来更衣收拾,胥锦的目光总是深沉地追随他。
裴珩被盯得受不住了,伸手捧着胥锦妖冶俊美的脸,故作疑惑道:“怎么了?没睡够?”
胥锦上下端详裴珩,道:“听说那柳司景人见人爱的,又极擅附庸风雅,怎么听怎么对你胃口。”
裴珩哭笑不得:“你是担心我见了他也被迷住?”
“不会么?”胥锦一挑眉毛。
“放心罢,自恃得人欢喜便到处招人欢喜,本王喜欢的不是他那样的。”裴珩从胥锦抽回腰带,抬手遣退了下人,慢慢地系上。
“你喜欢什么样的?”胥锦追问道。
裴珩朝他神秘一笑,目光里带着一星柔和的亮光:“喜欢哪哪都惹人爱,却丁点儿不自知的。”
胥锦一脸严肃,神情越发沉冷,看着他不说话。
裴珩心里都笑弯腰了,脸上只能不动声色,翻找半天,从箱箧夹缝里翻出落了灰了钦差令牌,擦干净塞给一旁的玄甲卫,屋中人都散去,他从背后轻轻拥抱了胥锦,在他耳边低声道:“走罢,天上地下,最喜欢的不还是你?”
他松开手拉上胥锦出门,半轻佻半正经的话钻进胥锦耳朵里,仿佛一支蓬松的羽毛扫过,胥锦反手将他拽回来抵在门上,低头在裴珩颈侧吻了一下,又在他眼尾亲了亲,这才恋恋不舍抬起头,神情里带着宣告占有的倨傲:“再说一遍。”
胥锦深邃的黑眸认真地看着裴珩,清晨江南院落泛着淡淡雾霭,可他清澈的眼睛映出裴珩的脸,彼此间离得极近。
裴珩几乎陷进他的眼里,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知何时化为近乎痴情的认真,一字一句道:“最喜欢你,好不好?”
胥锦朝他笑,笑里的爱意几乎灼烧着,他的目光毫不遮掩,赤诚而热烈,裴珩呼吸发紧,心道真是妖孽,再闹下去今天别想出门了,挪开视线要往回廊上走。
胥锦却一把拽住裴珩,想小孩儿撒娇一样,笑道:“再说一遍,我爱听得很。”
裴珩扶额无奈,好在他道行深没脸红,硬把自家这讨糖吃的妖孽拽着出了门:“说什么说,别闹了。”
出了院子与燕云侯会和,正见燕云侯低头一本正经地警告顾少爷:“有什么可好奇的?跟柳司景说话不许超过十句!”
顾少爷:“……”
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