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生班里的学生最近要考试,他留在学校替他们辅导作业,所以没有空招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江太太的气质相当有涵养,说话不紧不慢,态度客气谦和。替他们几个人倒了茶,客厅茶几上早就准备了点心和水果,还细心地备好了瓷盘。
“江妈妈,您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了。”
一行人连忙问好,推托半天才依次落座。
韩默取出事先准备的录音机,按照预先准备的问题开始一个个访问。
谈起死去的女儿,江太太并不避讳,反而似乎很高兴能够跟其他人分享和女儿有关的回忆。
从她的谈吐中,可以感觉到这一家人的思想都是非常正面的,江谨雯在这样的教育薰陶下长大,也难怪罹患绝症之后还愿意将自己的遗体贡献给学校。
根据江太太的说法,江谨雯在得知病情之后,虽然有短暂的低潮,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由于病情已经发展到末期,手术的效果并不好,所以跟医师讨论过后,江谨雯选择较不具侵入性的放射性治疗,以及标靶药物治疗,让她的体力还足以支撑日常活动,不至于必须整天卧床。
在她最后一段日子里,父母特意请了长假,把握一家人相处的时光。学校的好友也经常来探望她。
她的家人跟朋友可以说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她尽可能在没有遗憾的情况下离开人世。
江太太说到伤感不舍之处,泪随声下。
白雅筑听了也不禁动容,频频擦眼泪。就连沈长宁都抽了几张面纸猛吸鼻子。
韩默跟谢俞却面色凝重,一语不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们并不是完全不被江瑾雯的故事感动,只是,如果真的如江太太所说,江瑾雯过世之前几乎没有任何遗憾,那么遗体上冲天的怨气,究竟是哪来的?
“瑾雯她有没有什么非完成不可,但是最后却没法办到的心愿?”韩默斟酌着用词问。
“重要的心愿吗?”江太太拿手帕点了点眼角,侧着头想了许久,“她原本一直想申请国外的交换学生名额,但是后来生病,自然也就没办法出国了。真要说她有什么遗憾,也就这一桩。”
韩默跟谢俞听了,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为了一个交换生名额,死后三年都不肯投胎,还闹得解剖小组人人自危,怎么想都不至于。
比起这个可能性,江太太说谎的机率更大。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对他们隐瞒江瑾雯的遗愿呢?
“我们很感谢瑾雯愿意捐赠大体,让我们有宝贵的学习机会。我们想在之后的追思会仪式上,放上一些她的生活照。如果江妈妈不介意,希望您能替我们挑选一些照片。”白雅筑似乎完全忘了一开始来调查的目的,拉着江太太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当然,当然。”被她的情绪感染,江太太的眼眶又红了,转身从壁架上取出几本相本。
“不好意思,我想借个洗手间。”谢俞趁着她翻找相簿的空档起身说道。
江家的住宅是大楼里三房一厅的户型,从客厅转进一个廊道,首先是主卧,接着是两间次卧,走廊的尽头才是厕所。
谢俞进了洗手间,其余的人则留在客厅翻看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