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柱把房屋损毁情况不严重的那几家当家人和话事人都照过来,说了自己的决定,还搞了一个思想动员,一共二十多户人家的房子能接着住人的,平均算下来两家人里只要有一家领走一个知青就行。
可领回去就得吃饭吃粮,谁家屋子也不是空着闲置的,就算有屋子能挪出来给知青们住,但人家屋子里原先肯定放了东西,知青们住了,别的地方可不就挤了?而且知青们又不是木偶人,住过去之后就得吃饭吃粮,还得占茅坑拉屎……若是人不安分,可能还会搞事。
基本上没人愿意站出来领知青。
赵大柱感觉头疼,就顺手点了刚修了房子的黑脸婶子,说,“年成家的,你们家房子最好,你先领一个带个头,起个表率作用。来年评三八红旗手的时候,我把你推荐到公社。”
黑脸婶子原本还在纠结,这会儿听到赵大柱的允诺之后,她感觉自己可能要造福娘家人了。
“既然这样,赵队长说的话我们也不能不听,必须得支持生产队的工作。这样吧,我觉得我和谢知青挺合缘的,让谢知青来我们家吧。”
赵大柱对这个倒是无所谓,他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下一家。
场面简直变成了孤儿认领,有些人家脸皮厚,死活不松口,也有些人家觉得知青们也挺好的,发现下雨之后立马就喊村里的人,而不是只顾着自己逃命,还有的人善心大发,觉得得将心比心,这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都是爹妈生的,不能让人家孩子无家可归没地方住……十一个知青都陆陆续续有了归宿。
谢迎春得知自己将插在黑脸婶子家讨生活的时候,看了一眼于泽,就见于泽也满脸复杂。
谢迎春不清楚黑脸婶子的用意,只是觉得这个婶子真是一个好人,于泽会不知道他姑心里揣着怎样的弯弯绕绕心思?
不过于泽想到自己等农忙过后就得回油田去,就觉得自己怕是要辜负了他姑的一片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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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大坝溃坝之后的重建工作相当多,赵大柱休息了两天,感觉身子除了虚一点之外没啥大问题了,便火急火燎地下了上阵搞起了重建指挥工作。
那些被雨水泡过的粮食也都被拿出来摊在平地上重新晾晒了。
被水泡过的粮食根本放不住,赵大柱看着那些粮食就头疼,在听于泽说了谢迎春提的建议后,他立马就去找了谢迎春,还拿出自己当年得的奖励——一沓印有‘为人民服务’的红色信纸以及一支英雄牌钢笔、一瓶水塔墨水,找到了黑脸婶子家上,拜托谢迎春将自己的计划写出来,送到县里去,看县里给不给批。
为了让谢迎春写的好点,赵大柱还许以利诱,“要是这个饼干厂能办起来,能帮咱们公社解决了燃眉之急,到时候你就不用种地了,在饼干厂上工就行,我多给你记工分!”
谢迎春脑海中冒出了自己前不久梦中得到的那些糕糕饼饼的做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昨天下午就放到存稿箱里了,忘定时了,早晨起来看评论才知道没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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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喜事多
赵大柱拿来的信纸是好信纸,钢笔是好钢笔,墨水也是好墨水,可就是谢迎春的那一手字……犹如狗爬,根本拿不出手。
谢迎春小时候也练过字,当初她是跟着姐姐谢盼春练的,家里的父母说买字帖练字费钱,买一份让谢盼春用完之后她在谢盼春的字上跟着描就可以,可谢盼春的字就写的特立独行的丑,谢迎春在那笔丑字上面描,写出来的字儿不缺胳膊少腿就好了。
她的成绩很好,就是字丑,因为这个被很多老师说过。
如今重新拿起钢笔来,谢迎春的手都有些抖。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立了一个‘内容取胜’的人设,在脑海中仔细构思了一番‘青山食品厂’的蓝图,然后闷头就是一通狂写。
她肚子里的墨水不少,这会儿写的时候更是发挥了相当丰富的想象力,先是将建设‘青山食品厂’的必要性写出来,然后再描绘‘青山食品厂’的蓝图,最后还详细规划了‘青山食品厂’的未来发展方向……一口气写了将近三十页信纸。
写完后,谢迎春又回头检查了一遍,将那些出现错别字的页重新誊抄了一遍,最终确定版本,拿给赵大柱去看。
赵大柱是认识一些字的,但他认不全,比较生僻复杂的字,他就不认识,不过这不打紧,他喊来于泽念给他听,涉及到一些比较少见的专业名词,于泽还会解释给赵大柱听。
听于泽念完之后,赵大柱十分满意,隔天就带着这一沓信纸去了青山公社。
公社的领导正因为溃坝的事情而焦头烂额,这会儿听说赵大柱带领的生产队想出了自强自救的办法,连忙接过那沓信纸来,当场就看了。
看完之后,公社的领导陷入了沉思。
他问了赵大柱一个问题,“你肯定没有这格局,也没有这才情,老实交代吧,这东西是谁写出来的?”
赵大柱见领导的脸色有点严肃,还以为是自己写的东西出什么问题了,吓得说话有点结巴,“是,是,是我们生产队上,新来的一个知青写的。领,领导,怎么了?是犯什么忌讳还是出什么问题了?”
那领导见赵大柱的脑门上都有汗要滴下来了,摆手道:“不要担心,写的挺好的,我觉得可操作性很强。待会儿我交到县里,请示一下县里的领导。这种事儿看似不大,其实牵连不小,县里的领导还得报到市里,市里的领导得往省里报,如果省里的领导比较大胆,估计就能直接批了。要是省里的领导魄力不够,估计还得往中央报,一层一层来,你回去等消息吧,记得守在生产队的电话机旁,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赵大柱在回的路上揣摩了一路,愣是什么都没揣摩到,他回去之后没同生产队上的人详细说,只是提了一句得看上面的意见,然后就催着大家去干活儿了。
原先收拾平整的田地被大水冲得狼藉一片,得男人们下地重新收拾,女人们也不能闲着,屋子的里里外外都得重新整理,还有床单被褥这些,该拆开来洗的都得洗,家里的锅碗瓢盆也得好生拾掇。
那些被水泡过的粮食都被摊开来晾晒过了,可惜最近的天儿虽然一直都在转好,但大雨过后的水汽犹在,很难干透,瞧着都有生霉的架势。
赵大柱在晾晒粮食的地方赚来转去,看着那些粮食心里焦急得不行,他找到拿着耙摊晒粮食的谢迎春,说,“谢知青,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上头不批准我们建饼干厂,我们也得把这个作坊给建起来。这些粮食必须尽快处理成你说的那种干巴巴的不会坏掉的粮食,我想过了,不管是蒸馍还是烙饼,都没有你说的那个饼干耐得住放,我们可以自己先把饼干搞起来。”
“上头是担心我们借着这个机会搞投机倒把的活计,我们不搞那个,我们做代加工。隔壁生产队那些的粮食也都跟着遭殃了,他们要是想过来烤饼干,我们就收他们一些粮食,或者是从给他们烤出来的饼干里抽走一些算是加工费,我们得把生产队上的粮食问题给解决了,不然得勒紧裤腰带撑到明年这会儿!”
谢迎春被临时委以重任,有点无措,问,“就我一个人?”
“你可以喊几个,但不能喊太多,就从生产队上找吧,三五个应该就够了,先尝试着做起来,我给你们算工分,人太多的话,要是搞不成,工分不好记,怕惹得大家说闲话。”
谢迎春回头就找了林知书和杜晋还有王萍,除了这三个下乡认识到的新朋友外,她还找了黑脸婶子以及赵大柱的婆娘林萃芬。
黑脸婶子家的院子算是最好的,在院子里垒了一个土灶,找了一个鏊子,让生产队上的男人去大青山上割了蓖麻回来,送去榨油作坊榨成油,再将被水泡过的麦子用已经变清的松原江水淘洗干净,晒干送去磨坊里磨成微黄的面粉。
本来还需要牛奶的,可青山公社的牛都不是奶牛,就只能委屈那怀了小牛犊的黄牛,可惜产奶量不大,只能稍微往面里掺一些。
除此之外,还需要有白糖。青山公社这一片儿不产甘蔗,但是产甜根菜,赵大柱临时从生产队里指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婆娘去挖甜根菜,然后送去隔壁县的制糖厂兑换了三斤多白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