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看一眼这碗再平常不过的粥,就没什么食欲——真不是她矫情,或者不知人间疾苦,是她从小过的就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吃食上也从没有委屈过自己,已经养成了习惯,没那么容易改。
之前嫁给刘曜,跟他一起过的,虽然也是苦日子,可那个人是对的,他喜欢她,愿意为了他,做任何改变,所以那饭菜再不好,她的心也是甜的,与今日情形,岂可同日而语。
石勒见她吃的没有滋味,就知道她又在嫌弃了,反而是放了心,道,“阿容,是不是这粥没滋味?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你那些首饰当掉的钱,还有不少呢。”
阿容没有什么变化就好,他真怕那一撞,把她给撞出什么事来。
羊献容原本不想多生事,免得说多了,露出破绽,不过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离邺城有多远,好想办法送信回去,即道,“我想吃鸡汤下的面。”
石勒暗道阿容还真是执着,都这么久了,还没忘记这档子事呢,“好,那你等着,我去集上买只鸡来,你不要乱跑,在家里等我。”
“嗯。”羊献容做出很高兴的样子,乖巧点头。
石勒才要走,赵氏从外头进来了,他赶紧道,“伯母,你来的正好,阿容醒了,你帮我陪她说说话,我去集上一趟,很快回来。”
赵氏摆手,“去吧去吧,我会陪着阿容的。”
“谢谢伯母。”赵氏关上院门,过来坐下,“阿容啊,你好点了没,头还疼不疼?”
羊献容隐约记得这个人,但之前与她并没有什么交谈,也就不多说,只点了点头,“嗯,好多了,还有点疼,没大要紧。”
“总要养几天的,你呀,性子也是烈,跟世龙有什么话不好说的,非要寻短见?”赵氏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这样美的姑娘,给世龙做媳妇,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既然跟了他,就得好好与他过日子,他对你是真的好,知道吗?”
羊献容暗暗冷笑,她何时成了石勒的媳妇了!
从一开始,石勒骗她错过了永明哥,他对此人的品性,就很瞧不上眼,更何况如今,是石勒偷偷把她带走,还不准她去见永明哥,永明哥找不见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唉,这脑子不灵光了,也真是可怜。”赵氏见她始终不说话,还当她是因为疯病的缘故,也不生气,反而越发怜惜她。
“婆婆,谁不灵光了?”羊献容一副天真无邪样,“我可聪明呢,我叫容儿,我住在邺城外祖父家,现在是元康四年,对不对?”
“傻孩子,这里是大陵县,哪里是邺城了?还有,现在是元康五年,你记错了。”赵氏认真给她纠正,不过也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她老家是邺城的,离着大陵县,还有不少的路呢。
羊献容登时明了。
原来自己疯癫了差不多半年时间,这里是大陵县,知道这个就好办了。
“不是不是,这是邺城,是邺城!”
“好好,是邺城。”赵氏哪知道她是在演戏,怕说多了,害她疯病更严重,赶紧哄她。
羊献容略一思索,有了主意,站起来道,“婆婆,我要上街去,我要给我外祖父买礼品去看他,他没见到我,一定着急了。”
必须尽快熟悉这里的地形,然后找机会逃走。
“这……”赵氏犹豫起来,“你头上还有伤,万一……”
“我要去,我要去!”羊献容跺脚撒娇。
“好好,”赵氏唯有顺着她,“你别急,我带你去。”
反正这集市就那么大,何况石勒也去了集上,应该能碰上。
“婆婆真好!”羊献容高兴起来。
赵氏回去锁了门,带着羊献容去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