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行进的马车上,司马遹如水一样的目光里,隐着无法言说的愧疚,甚至是痛苦。
羊献容低头揪弄着衣角,羞涩之余,更是茫然不解:为何从离开孙家到现在,都三天多了,王爷除了几名必要的吩咐,其他一句话都不说?
看他神情也不对,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
说起来他虽年纪比她还要小一岁,却因常年游走在刀锋,所以早学会了在人前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就连她,有时候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四天上,羊献容实在忍不住开口,“熙祖……”
“称我‘王爷’吧,人前人后,避讳着些。”司马遹终于开口,语气疏离而冷漠。
羊献容脸色苍白,仿佛被攥住了心一样难受。
以往都是这样叫的,如今要避讳什么?
莫不是真像外头说的那样,他要娶别人了?
“生气了?”司马遹忽地抬手,摸上她的脸。
冰凉,细腻,柔滑,熟悉的感觉熨帖在掌心,他的眼神越加痛楚。
原谅我,阿容,我没有选择。
“熙……王爷,你怎么了?”羊献容顾不上羞涩,皱起了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阿容。”司马遹涩声道。
“嗯。”
又是长久的沉默。
撕裂一样的痛楚,在小小的车厢当中蔓延,羊献容要喘不过气来,“王爷,究竟有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司马遹视线游离在她如花的容颜之外,“阿容,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是为了这件事?
羊献容满心欢喜,红了脸道,“嗯,我知道,王爷,我很高兴你能这时候来接我,我……我都没有意见,你与我父亲商议就好。”
早在几年前,她已对自己立下“非君不嫁”的誓言,王爷又何必还有所顾忌。
“你……真的没有意见,都听我安排吗?”司马遹苦笑。
“嗯,”羊献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并非贪慕虚荣之人,王爷只管安排就好。”
“好,”司马遹深吸一口气,面色已变的冷漠,“回京之后,你稍事休息,即随我去东宫,服侍父亲。”
笑容凝结在了嘴角,羊献容但觉脑中一片空白,炎炎夏日,她却感到了彻底的寒意。
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纤弱的身躯,泛起无助的颤栗。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破碎的声音,“服侍……太子?”
或许,是她听错了。
“是。”司马遹吐字清晰,“服侍父亲。”
羊献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缓缓落下。
可笑啊,可笑。
原本以为苦尽甘来,却不料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为什么?”她流着泪笑,尖锐反问,“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却让我去服侍你的父亲?王爷,你真觉得这样可以吗?还是说,你要娶别的女人,觉得我碍事了,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
外头那些不都是传言吗?
她心爱的人不是一向洁身自好,傲骨铮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