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母亲看着父亲的眼神,都是那么冷淡。冷淡中还带着一种隐隐的厌恶。
他想,如果他是他母亲,他应该会想着每天怎么杀了他吧。
江深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耳边却不受控制地响起了凌琴的声音。
“我有一次偷偷听秦珍姐打电话,才知道她是打电话给我哥哥。原来我哥已经跟秦珍姐约好私奔的时间了。就在两个月后的某天早上。因为两个月后会有一场硬战要打,我哥很有信心能拿到功绩。只要拿到功绩,上头就会给三天的休息时间。用三天的时间来筹备,足够了。我哥早就把逃亡线路和地点全部想好了。这么多年,我哥有了根基,秦珍姐也是那么聪明的人,所以逃亡完全不成问题。”
“但是问题就那一场战争上。那是很惨烈的一战,自然也是成功的一战。但是得到功绩的人却是江恒。而我哥,在战争中失踪了。当时我家拼了命找我哥的踪迹。但是等到服兵役结束以后,秦珍姐却嫁给了江恒。”
“当时我们全家都很生气,觉得秦珍姐忘恩负义。就跟她断绝了关系。当时我一直想找秦珍姐问清楚发生了什么,是否有隐情。但是秦珍姐一直不见我。后来,我哥终于回来了,却是身负重伤,半条命都快没了。我哥一听秦珍姐嫁人了,气得冲进了江家——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哥回来以后病的更加厉害了。然后从那以后,我哥的性子就变了,变得阴晴不定。我知道他很恨江家。但是他从来不说。他一直憋着。”
“再后来,秦珍姐怀孕了。我妈想我哥总死心了吧。然而我哥还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直到秦珍姐生下了孩子,也就是深墨你。我哥才答应我爸妈结婚,传宗接代。但是这么多年,我哥对泽阳似乎都是挂着一个‘父亲’的名义而已。连我,也愈发看不懂我的哥哥了。泽阳的母亲因为这个郁郁寡欢,加之本来身体就不好,在泽阳没有多大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母亲去世以后,我哥就把孩子交给了我。所以这些年,泽阳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
“深墨,即使江恒是你的父亲,我也不得不说,他就是一个人渣,毁了两个家庭。”
“深墨,希望你以后不要走你父亲的老路,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
江深墨抬眸看着天空,眼前顿时模糊了。
尚语溪撑着伞,手上提着一袋吃的回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这是什么鬼天气。大早上呢是天晴,忽然蒙蒙小雨,现在雨一下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一天要变几次天。
然而刚走到楼道口,却发现有一个人淋着雨蹲在楼道口。
尚语溪快步走了上去,这才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威风凛凛的江深墨。
然而这个江深墨,真的很像一个迷途的小朋友。
尚语溪有些惊讶,立即用伞遮住江深墨:“江少,你怎么来了?雨这么大,你也不躲躲?”
江深墨这才抬眸,那双幽深的眼眸不再幽深,而是换上了一种迷茫,如同迷途的小孩子。
小孩子?
这个词用在高大的江深墨身上还真是不符合。
但是那眼神,真是像极了找妈妈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