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坤问:“还真要重新部署得罪人啊?”锦衣卫是上十二卫之一,他们两个要是把其余的十一卫得罪了,往后行事少不得被人使绊子。
蒋云初睨他一眼,“就是为了不开罪人,才要摆出个像模像样的架势。”
莫坤很快会意,笑了。
两个人看过舆图,定好分头巡视的路线,到了早朝的时辰,便又打起精神,随皇帝上朝——莫坤本不需随着上朝,在这上下,也要破例。
皇帝拖着病体上朝,不过是让文武百官安心,或者说,让他们死了趁他生病兴风作浪的心。再者,生病时邪火盛,谁敢惹他不悦,正好让他排遣一些火气。
他没安好心,朝堂之上的气氛自然好不了。
内阁处理事情的进度慢,几个人并一并申斥了一通。
有言官弹劾蒋云初好赌、品行不正,贺家亦过于张扬,请皇帝降罪,皇帝只问了蒋云初一句,有没有再去赌坊。
蒋云初说没有。
皇帝都没让他与贺师虞解释,直接赏了那名言官十廷杖。
莫坤与蒋云初相视一笑。
有的言官的脑子真是不可理喻,可皇帝都让蒋云初护驾了,赶在这时候弹劾他,不是明摆着找倒霉么?难不成还想着激起公愤,让蒋云初吃亏?
当然了,被弹劾的情形会越来越多,莫坤就是常年被人追着弹劾的主儿,谁也没办法打破这种规律——得圣宠就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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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贺师虞独自去见洛十三。
洛十三把事情原委、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道:“叔父,阿初也同意,您能帮我么?”
这类事,贺师虞不敢有丝毫大意,正色斟酌良久,道:“只是找一个人的话,容易,但这个人是怎样的心性才好?”
“除去心性纯良的,怎样都好。”洛十三笑道,“那样才不至于左右为难。我们只是推波助澜,并不需要出面。”
贺师虞颔首,又敛目斟酌片刻,道:“半个月能给你准话,来得及么?”
“来得及。”洛十三的笑容愈发明朗,“这本来就不是着急的事儿,您能帮忙就好。”
“既然有了眉目,当然是越快成事越好。”说完了要紧的事,贺师虞道,“唤人备酒菜,咱爷儿俩有一阵子没好好儿喝几杯了。”
“我也是这意思。”洛十三哈哈一笑,扬声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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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逗留两个日夜之后,这天夜间,蒋云初回到府中。出宫的时辰不晚,北镇抚司有不少事找他,他便过去了一趟,看了几份卷宗,给出建议让他们试试。耽搁的时间不短,到家已是夜半。
没看到雪狼傻乎乎地等,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每次看到那小崽子等着自己,固然感动,可也真不大好过。
常兴送他到垂花门前的路上,告诉他,这两天夫人都陪着雪狼等到子时,然后带它回房,关闭正屋前后的门。
蒋云初一边的眉毛扬了扬,幸好只是关闭正屋所在的第三进的门,里外的下人能及时传话,不然他还得叫门。
他进到正房院落,循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的时候,值夜的丫鬟婆子便先一步赶去正屋报信。
还没走到正屋,白色的庞然大物便跑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欢实地摇着尾巴。
蒋云初停下,俯身揉着它的头,“小崽子,记挂着我?”
雪狼的头一扭,用下巴蹭着他的手。
“又添毛病了。”他语气特别柔和,唇角也徐徐上扬,“走着。”
雪狼跟他到厅堂门口,便踩着轻快的步子去了自己的地盘儿,懒懒地倒下。
蒋云初略一迟疑,走过去,蹲下,哄它入睡。
他进院落的时候,贺颜就醒了。他在家中走路,会刻意将步子放得重一些,方便下人提前看到,且不会被吓到。
等了一阵子,他还没进屋。
她知道,一定是在哄雪狼。他那个人,你给他多少好,他会百千倍地还上。
她翻身向外侧,等着他。
他进屋了,径自去沐浴更衣,她就快再次入睡的时候,他回来歇下。
“阿初。”她揉一揉眼睛,语带笑意。
蒋云初拥她入怀:“吵醒你了?”
“不是,听到你回来就醒了。”贺颜搂住他,“磨磨蹭蹭的,想让我把你关在外面么?”
蒋云初笑着,托起她的脸索吻,不温柔,很急切。
不消片刻,贺颜的呼吸就乱了,身形因着舌尖、心头的颤栗蜷缩起来。
“颜颜,我想你了。”他说。
她呢喃一般地说:“我也想你。很想。”
旖旎流转,绮丽的火焰于无形中燃烧、蒸腾。
翌日一大早,蒋云初便又进宫。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没两日回家一趟。
贺颜送他时道:“别总这样来回折腾了,在锦衣卫值房歇息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