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派喜气的观礼,因为孟若婷这个意外,成了闹哄哄的一片,甚至赵梓学的面上也被妻子的指甲挠了几道,好不狼狈。
赵梓晏见到了兄长的狼狈,嘴角微翘。
“让孟氏回房休息!”关键时候是赵夫人主持了大局,“让大家见笑了。”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在了赵梓晏的身上,混乱之中,她看到了二儿子的那抹笑容,心里头的怒火在高涨。
赵夫人的目光让赵梓学恍然大悟,仇恨的目光也落在了赵梓晏的身上,往前一步朗声说道:“今日里原本是在下的喜事,偏偏有人要出来搅局,分了府之后,原本他就不拿我当亲兄弟,今日里各位族老见证,索性真正断了这一门亲。”
钱若涵捂着脸,从指间的缝隙往赵梓晏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的心中复杂,曾经她无意是喜欢过赵梓晏的,此时却不由得庆幸自己跟了赵梓学,丈夫的意思是从族谱之中,真真正正让这个人勾掉。
赵梓学的话一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梓晏的身上,而赵梓晏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划过,看到了族长的眸色冷清,看到了母亲的神色复杂,看到了太子的意味深长,最后落在了大气凛然的赵梓学的身上。
“大哥,你的意思是?”赵梓晏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你不要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个弟弟!没错,我刚刚的意思就是,请求族老把你从族谱之中勾离。”赵梓学肯定赵梓晏所谓的大礼就是孟若婷的出现,他此时的声音越发高亢,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这一次可以真真正正让赵梓晏脱离赵家的家谱兴奋所致。
赵梓晏听着原本应当是这世界上最为亲密的大哥说着他的罪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替大哥背黑锅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和娘说,“娘,都是弟弟的错,弟弟跑得太快,为了不让他摔倒,我护着他,才撞到了花瓶,娘,你也说说弟弟啊,上次师傅也说他,不认真听师傅的话,还不好习字,你看弟弟的字,现在多丑啊。”
哥哥的话让娘亲的眉头皱起,“梓晏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像你哥哥那样省心?你的手伸出来。”
就如同当初一般,此时娘亲的眉头也是皱起。赵梓晏抬眼看着娘亲,他想到了秦锦然曾经同他说过的话,人皆有心心皆有偏,娘的心只是比别人偏得要更厉害一些。她或许也是意动了,这样战败连累了赵家名声,连累了她的好儿子赵梓学的他,有什么必要存在于赵家的族谱上呢?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母亲。”赵梓晏跪在了赵夫人的面前,深深叩首。
赵梓学忍住了嘴角想要向上翘起的冲动,他知道,这是赵梓晏做妥协的标志!
“你……”赵夫人的心中有些乱,怎么忽然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分府也就算了,如果要是从族谱上把赵梓晏勾掉,那他就当真不再是自己的儿子了。赵夫人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此时想到从族谱之中勾掉他的名字,也有一种隐痛之感。
“娘。”赵梓学也对着娘亲跪下,“他根本就不想做我的二弟,但凡他今天有一点心,也不至于让做大哥的我,落得这般难看,分明是他挑唆了孟氏。娘,我一直是你的好儿子,我会孝顺你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让人动容。
赵梓晏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子,见到赵夫人的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娘。”赵梓学对着赵夫人叩首,“若是他今后打着我赵府的招牌,在外面泄愤,那就不是连累我的名声了,而是整个家族的名声!”
一个放在心尖儿的大儿子,对着自己垂泪叩首,另一个口口声声说是最后一次叫母亲,此时袖手而立,“好。!”
族长说道,“族谱我也带了,钱氏,你可想好了?”
“是。”
“既然如此。”族长手抚长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吧。”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甚至祭族谱应当焚香开祠堂,而所有的人,此时仿佛忘掉了这样的规矩,有族老用朱砂在赵梓晏三字上一勾,他便不属于赵家二子了。
等到赵梓晏离开了赵府,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的茶楼里等候,半个时辰后,便见到了太子推门而入。
“这就是你送我的那份大礼?”
“不错。”太子微微颔首,赵梓晏这张败仗虽然狼狈,失去了民心,却并未失去圣眷,皇帝看中赵梓晏,自然对赵家人也是有所了解,既然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也暗示太子,可以让赵梓晏做个了断,与那扶不上墙的赵梓学划开,“你不会说,你舍不得赵家大公子?或者是赵夫人?”
“并不是。”赵梓晏摇摇头,“就是觉得心里头一直有一块儿石头,今日里这石头落了地。”
“正是如此。赵家人就如同人身上的腐肉,只有狠心割去,才会生出新的皮肉。”太子说道,“对了,秦氏那里我没有什么眉目,反而是那个叫做清欢的姑娘,有了突破。”
赵梓晏听到了这里,挺直了身子,“如何?”
“她身边一个小丫鬟,叫做小玲的,认识一个会做身份文牒之人。”太子笑了笑,神情有些玩味,“我倒是没有想到,京都里还有这般的掮客,能够做这桩买卖。”
她真的还活着,这个念头让赵梓晏的心中一松,如果说赵家人对他的态度是第一块儿大石头,此时已经落地,那么秦锦然于他就是第二块石头,此时终于挪开,拨开云雾见日出,“她没事就好。”他喃喃地说。
太子说道,“你可还真是放得开心?!要知道她这般逃了,让人是惴惴不安,我的妹妹月嵘你也知道,那一次差点跌入到河中,现在更是!”
“你不是说在钱塘已经找到了替她治病的吗?”赵梓晏开口说道。
“若不是如此,我一定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解了月嵘的心病。不过现在既然月嵘有人医治,也就是一报还一报,先前月嵘收到的折磨,就当做是欠你那位夫人的。”太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对了,那个掮客只是说,忘了给她们两人办得是什么身份文牒,你在军中,也应当有拷问细作的法子,交给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