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焚炀永劫已经到了湖面上空,祁曜神态悠闲地邀请道,“说好了要钓鱼,还算话吧?”
“……当然。”
这会儿她看起来平静了,局促不安的倒成了叶沉致,甭管他方才在情事里有多强势,这会儿衣服皱了,头发乱了,嘴唇肿了,脖颈的瘀伤还没消散,合着点点吻痕,看起来……还挺满足恶趣味的。
祁曜默默转回视线,只当没看见叶沉致的惨状。
他们在湖边坐了叁个小时,从天亮坐到天黑,片刻前还身体交缠的两人,这会儿倒显得生疏起来。
叶沉致问了几句她在霜院的情况,待听到她说跟涅妖谈凤读不怎么熟后,便满脸欣慰的样子。
祁曜没打算告诉他,上一世的她,同涅妖其实是很熟的。
祁曜也问叶沉致,是否还有人追杀他,他老师有没有找过他,他有没有再同奥尔格联络。
叶沉致一一答了,又把谈凤读代表霜院邀请他作讲师的事提了。
祁曜点头,“涅妖人不错,跟着他混也算不错的出路。”
她没察觉这话说出口便是一副对谈凤读了解至深的口吻,更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将告别时才有的语气。
就像叶沉致也没注意到,两人交谈口吻不似兄妹,倒似久别重逢的老友。
叶沉致钓了叁条鱼,祁曜钓上来两条,叶沉致把鱼倒在一个桶子里,看了看,又挑出小的两条,放了回去。
“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他说。
祁曜没什么意见,反正做菜的也不是她。
他们相携着回了家,叶沉致做了一桌好菜。
祁曜摆了碗筷,闲来无事,又把房间打量了一圈。墙角的那盆花还是她买回来的,据说能开出皎白的团子花,可惜开出来的花却是黄色的小花,叶沉致当时为此取笑她不止一次,气得她直接把花盆带花丢了出去……也不知叶沉致是什么时候捡回来的,盆子换了更大的,枝叶繁茂,被他养得很好。
阳台上的躺椅却是叶沉致最爱的,她以前嘲笑他的兴味跟老头子一样,但其实叶沉致窝在躺椅上的样子更像只懒洋洋的猫,她很喜欢偷看,每每被他发现,就假装在看躺椅后画的王八,那是她年幼时有次生叶沉致气故意画上去的。
这房子里每一处,都能勾起她的回忆,这感觉很奇妙,参与的是她,但心境变了,哪怕再看同样的事物,感受又不一样了。
叶沉致把最后一道菜端在桌上时,祁曜恶趣味突然发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哥哥?”
叶沉致面不改色,手上却一抖,险些把菜泼了。
祁曜决心把戏演得更真实些,她摸着头,有些困惑地打量四周,“我不是在跟老师聊天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叶沉致的声音平静,“你晕倒之后,你老师联系我,叫我把你接回来的。”
祁曜点点头,脸上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还带有几分对身体酸痛不适的欲言又止。
叶沉致瞥了她一眼,又去了厨房,这回是带出来一瓶酒和一只杯子。
迎着祁曜诧异的神色,他淡淡道,“是庆祝你参加天鉴杯买的,不过我才想起来,你还没成年,只能我自己喝了。”
祁曜对此嗤之以鼻,谁稀罕,她又不是没喝过酒的。
况且叶沉致这么说,就好似在讽刺她没拿到冠军一样,明明上辈子冠军就是她的。
于是她不再说话,埋头吃饭,对面叶沉致饭菜没怎么动,酒却很快喝完了一杯,被他续满,又是一杯下了肚。
叶沉致的脸色没怎么变,只唇色渐渐殷红,墨染千重的眸子也有些迷离,眸色却仍是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像是醉了,又好像没醉。
这般模样的叶沉致杀伤力实在惊人,祁曜不敢去看他的脸,便只好看那杯子。
善于杀人的手落在杯上,只显得优雅好看,尤其注入酒液,一滴酒飞溅而出,落在无名指,又经由指尖缓缓流下,将落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