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一百八十两?

月牙儿眉心一跳,她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只四十两不到,哪里出得起这笔钱?

见她眉头紧锁,徐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拍拍月牙儿的肩膀:“我也是这么一说,要是不方便,也就算了。反正我年后就要卖了。你也别急,等开了春先租一家小铺子先做着,慢慢熬上几年,总能买得起自己的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若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谁乐意去租呢?别的不说,若是月牙儿想按照她自己的意思装修店铺,人家房东也不一定答应。

徐婆的房子,月牙儿是很喜欢的。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真不想错过。

她一狠心,道:“干娘,我拿四十两银子给你做定金,若过了年我还没错过这笔钱,你再将房子卖给其他人,好不好?”

徐婆点了点头:“行,但月牙儿——”

她有些难为情道:“若你年后没凑足这笔钱,我也只能把房子卖给其他人了。不是干娘不体贴你,实在是我也急需用钱。”

第二日,月牙儿和徐婆请了中人,将这约定白纸黑字写了下来。

拿着轻飘飘的一张纸,月牙儿想了一晚上。

她到底该从哪里凑足一百四十两银子呢?

这可不是现代,买房不能全款还能分期,人家是一定要见着现钱的。几家大的钱庄月牙儿也跑过去问了,借钱是可以,但都是印子钱,利息十分高。连日息都有三厘,若是按照现代的复利去算,年利率整整有百分之两百。

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谁敢借印子钱?月牙儿才问清了利息,立刻就退了出来。

这条路是决计走不通的。

徐婆倒给她出了个主意:“你娘再嫁的那户人家,是个百户,家底殷实着呢。你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不会不管你。”

“不大好吧?”月牙儿低头,拨一拨手腕上系着的长命缕:“她既已嫁人了,我不好打扰她安宁。”

“你这个丫头。”徐婆皱眉道:“她是娘,她就再嫁八百回,那也是你娘。况且,她从前不很疼你吗?”

月牙儿说不清楚,提起马氏,她心头有一股很复杂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她继承了原主记忆,连那份对娘亲的依恋也继承了下来。可是爹死之后,马氏却很快再嫁了。说不怨,是假话;可说怨,她也不忍去怨。

说到底,马氏也是个苦命人。

还是试一试吧,心底有个声音道。

既然决定要去拜访马氏,也不能空手去。月牙儿记得她爱吃油炸的甜点,想了想,决定做一道“雪衣豆沙”。

买来新鲜的红豆,泡发后蒸熟,再用舂捣烂。热锅下猪油,等到油冒青烟时倒入红豆泥翻炒,炒至香喷喷的,再淋上一圈桂花蜜。红豆馅炒熟后搓成小圆子,在生粉碗里滚一滚,作为内馅备用。

所谓“雪衣”,实则是用鸡蛋清制成的。鸡蛋去黄取清,用竹筷往一个方向搅打。手工打发至鸡蛋清变作浓密绵软的雪花状,能稳稳立住一双竹筷时,才算打发好了。

再加上两勺淀粉,小心的翻拌好,便成就了雪衣。

红豆小圆子跳到雪衣碗里,摇一摇,晃一晃,就穿上了一层雪衣。

锅中油烧热,用筷子捉住一个穿着雪衣的红豆小圆子,往猪油里轻轻一滑。

雪衣受热,立刻膨胀起来,成了一个白滚滚的小团子。

这时候要反复的舀起热油,浇在雪衣小团子上。上浇下炸,直到雪衣呈现淡淡的鹅黄色,便要赶紧捞出。

月牙儿忍不住夹起一个雪衣红豆,“呼嗤呼嗤”地吹凉,送入口中。

油香四溢里,齿间跃动着红豆泥的甜。一口咬下去,表层的雪衣酥而脆,喧软涨满。豆沙泥里的蜜遇热,微微有些稠,流淌在舌尖上,极香烈。

一颗雪衣红豆吃下去,满口都是香甜。

带着一大包雪衣红豆,月牙儿敲开了马氏新家的门。

出来招呼她的,是那个从月牙儿挑担子卖花卷时就来光顾的小丫鬟。

“你怎么来了?”

月牙儿没直接说来借钱,只是扬起手中用红纸包裹的点心,笑道:“眼看过年了,我想……看看我娘。”

小丫鬟皱了皱眉头,拉她进门:“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和大娘子说一声。”

月牙儿来之前,徐婆就同她细细说了一遍马氏的新家。马氏嫁的这一户人家姓曹,是个百户,家里很有些家底。只是马氏嫁过来并不是正室,只是第五房小妾。

“听说,这曹百户在你娘年轻的时候,就曾上门求娶过呢。”徐婆顾忌着月牙儿的心情,说的也含含糊糊的。要不是月牙儿曾听过其他街坊八卦她家的事,还真弄不明白。

好像是说马氏十来岁的时候,出去上香,刚好给曹百户瞧见了。后来曹百户几经周折,查访到马氏是谁家的女儿,亲自带了聘礼上门来求娶。马氏爹娘是见钱眼开的性子,见曹百户的聘礼那样丰厚,笑得连皱眉都出来了。

可马氏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自己拿了把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说非月牙儿她爹不嫁。

马氏爹娘夺下剪子,把她打了个半死,也没打消马氏的念头。

谁晓得兜兜转转,她还是成了曹百户的小妾。

通传大娘子之后,小丫鬟领着月牙儿往马氏屋子里去。

到马氏屋子前,月牙儿的脚步忽而迟缓下来。

她当真有必要去见马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道菜在东北叫雪衣红豆,在浙江叫蛋清羊尾,在北京叫炸羊尾。

第24章 酸梅

马氏的屋子前,有一个石砖砌的花台,独自栽了一株腊梅。花开得疏疏落落,好像没什么人管她,但却梅香清逸。

月牙儿从腊梅花畔过,抬脚跨进屋内。小丫鬟将油单绢暖帘放下,情知她娘俩要说些私房话,因此只在屋外守着,并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