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非记忆里第一次这么哭得歇斯底里的。
哪怕他和魏秋岁分开的时候, 他都好像没有这么哭过。
其实他不爱哭, 他就是憋不住, 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看第八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也会为男女主角流泪。
和他平日里的形象非常不符。
他和魏秋岁分开的时候, 一个人坐火车回白津,对着窗外看沿途的风景,视线模糊的时候默默流了几滴泪,仅此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 特别想哭。
魏秋岁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双手轻轻又温柔地抚摸他的背脊。没有言语安慰,只是想给他造一个能让他哭上一会的小天地。
直到余非渐渐只剩下吸鼻子的动静。
过了一会,余非抬起头来, 边揉着自己的额头边往后退了两步:“……你敢把我哭过的事儿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魏秋岁摇了摇头,微微欠身:“舒服点了吗。”
“嗯。”余非摸了根烟点上,双眼还有些红,“……谢谢。”
他们又慢慢并肩走回家。
“你说的事我会考虑。”魏秋岁说,“…我会好好考虑。”
…
魏秋岁前去上班,余非这样的无业游民,只能呆在家里。
昨晚又在魏秋岁家住了一晚。
魏秋岁走前嘱咐他不可以自己单独接触暗网,暗网内容阴暗复杂, 没有心理疾病的浏览多了也会产生难以言喻的郁结感, 绝对不可以一个人浏览。
余非百无聊赖, 决定在家咸鱼一会看看电影。
与此同时的市局。
魏秋岁进入之后, 直接了当和暂时接管的徐队说:“我想见见曾队。“
徐队安排他们两人在审讯室见面。
平日里都是他和曾健在这里一对一审讯嫌疑人, 他们二人面对面在审讯室坐着的画面,他从来都不曾想过。
“曾队。”魏秋岁咳了一声,后背靠在椅背上,开门见山道,“没有外人,可以和我说说关于那个居民区内发生的事情吗。”
曾健沉吟片刻,倾身道:“有没有烟。”
魏秋岁领空丢了一根给他,曾健接住,魏秋岁又走上前去给他点燃。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是吧。”曾健叹了口气。
“是。”魏秋岁说。
“……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曾健说,“成天给自己找不自在的。”
“那就有很多人不能好好过日子了。”魏秋岁说。
曾健摇着头叹气:“我不会说的,别白费力气。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好好跟着徐队,过阵子我就出来了。”
“……什么。”
“我不会被关太久的。”曾健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受什么委屈,也不会有事,但我也应该不会在白津待着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魏秋岁冷静的脸上终于流出了着急,“正直有担当,永远向善,这不都是你教我的东西吗?到头来你包庇罪犯,那原本那些东西呢,都是假的吗?”
“你想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曾健说,“你也累了,该休息会了。”
……
晚间九点的时候,魏秋岁还没回来。
余非在屋子里踱步了一个来回,看见了自己放在桌上的外卖。
这种感觉不太好,容易让他想起某天在魏秋岁家被门框里的的魏梦梦吓个半死的场景。
他搓了搓手臂,想把忽然立起的汗毛给搓回去。
但思考半日,还是拿着衣服出门了。
“魏秋岁。”余非拨了两遍魏秋岁的电话,没人接,就给他微信留了语音,“你如果敢给我玩失踪,再超过半个小时不回复我,你永远别回复了!”
发完他又想了想,撤回。
用打字的。
——你在哪儿。
他打完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回去。但在收回去之后没多久,他电话忽然震动了一下。
余非掏出来,看见魏秋岁的信息。
——在街心公园旁的车库。
余非走过去的时候,魏秋岁的车门开着,可能是在透气,他坐在后排,双脚踏在地面上,手中夹着烟,面前有一堆烟蒂,和三罐被踩扁的啤酒罐。
余非手中提着一袋三明治,从里面掏出一个递给魏秋岁,魏秋岁没有抬头,伸手接了三明治和袋子扔在后座上,用夹着烟的手把他搂了过来。
头埋在他的腰间,面部贴着他的腹部,轻轻闭上了眼。
“消沉可不像你。”余非犹豫了一下,大逆不道地拍了拍魏秋岁的头。
魏秋岁还是抱着他,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肚子借你哭。”余非把他头摁着,“想哭多久哭多久。”
“我不想哭。”魏秋岁无奈地想起身。
“我又不嫌弃。”余非又把他的头摁下去,“一人一次,扯平了。”
魏秋岁不想哭,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会。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些事情。
余非也不想问他为什么,因为对于魏秋岁来说,他所头疼和烦恼的事情,其实很大一部分他帮不上忙,甚至可能触及不到。他只能用这种力所能及的方式让他得到一点安慰。其他的,他想开口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而且余非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