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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殿某座寝殿,某张大床。
雪衣少年轻车熟路拐到这儿,把窝在他颈间熟睡的高个儿少年放下,为他脱去靴子与外袍,令其平躺,调整好睡姿后,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李玄清后退半步,露出江言笑那张白白嫩嫩、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还咂巴嘴面带笑意的脸。
慈心全程在一旁目睹。
“……”
他看一眼床上睡姿端正,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怪异感。
然而,出生便立地成佛的慈心是个真·清心寡欲的和尚,他尚未抓住那丝怪异感,李玄清就转向他:“他快醒了,你们单独聊。”
说完,没等慈心回话,推门走了出去。
慈心:“……”
他在床边慢慢坐下,更近距离地观察到了江言笑。
少年又变了脸,以至于猝不及防撞上,他压根认不出来——这次,他的容貌半熟悉半陌生,慈心端详一会儿,确定那丝熟悉来源于李玄清此刻的面容。
他就那么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江言笑,大脑却放空,闪过许多曾经的画面。
是身穿破衫的少年手持竹竿,一见面就对他摇尾卖萌;是名叫萧子楚的少年皈依佛前,青丝寸寸剃落:是他的小徒弟慧心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追着他讨问金刚指,与他共用没有油水的斋饭……
他的徒弟……真的就是面前这人?
慈心长叹一口气,抬起的手从半空落下,停在离少年发旋儿一寸之处,定住了。
——那其实是个想要轻拍头,却犹豫了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