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在呵呵一笑,看看身边的纳兰氏,又看看赫舍里氏,摸了摸自己的发鬓,满心想着,三人没有谁长得特别丑,也没有人长得特别美,将来能不能得皇帝喜欢,就各凭本事了。
但话说回来,李常在啧啧道:“外头传说皇后娘娘脑袋上有疤,是毁了容的,真是一群瞎子乱编,皇后娘娘多好看呐。”
赫舍里氏在一旁道:“昭妃娘娘也好看,早晨来的时候,见她站在门前,那身姿那气质,我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贵气端庄的人。”
李常在撇撇嘴,拉着纳兰常在问:“姐姐,你觉着谁更好看些?”
纳兰氏悠悠一笑:“我一直都很紧张,没敢抬头细看,等将来仔细看过了,再告诉你。”
李氏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朝纳兰氏努了努嘴,之后一路经过红墙金顶的宫殿,又很不甘心地说:“咱们为什么不能住进东西六宫,这么多宫殿空关着做什么呢,我们眼下住的地方,过去都是下人住的吧。”
见边上的人都不理她,李常在好生不耐烦,喊下二人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咱们是一起进宫的,要和睦团结。我们是正经八旗贵族家的孩子,那位荣常在不过是个包衣奴才,你们瞧见她刚才,一副凌驾于我们的样子了吗?”
赫舍里弱弱地说:“她好歹是皇长子的生母呀。”
纳兰常在和气地笑道:“这才头一天,有什么事往后再说也不迟。眼下,我们是不是该去翊坤宫,向昭妃娘娘行礼?”
赫舍里氏小声说:“方才慧嫔娘娘叫我们别去翊坤宫。”
李氏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她们两个,是不是不对付?”
便是这停下说话的功夫,后头有人从角落拐过来,是冬云带着宫女来送昭妃的赏赐,三人毕恭毕敬地迎上前,连李常在也一改方才的嘴脸,可劲儿地巴结冬云。
远处,舒舒带着石榴往慈宁宫去,隔着长长的宫道,看见这里的光景,一面走一面说:“怎么站在路边说话,她们走了有一会儿了,还没回去呢。”
石榴说:“刚来,一定新鲜,东张西望地自然走得慢了。”
舒舒苦笑:“想必我们皇上,也会新鲜吧。”
石榴应道:“奴婢听大李子说,皇上不叫内务府预备新人的绿头牌,看来这阵子不会召幸新人。”
舒舒则好奇:“皇上的脾气我知道,就是不明白,皇祖母为什么不让她们住进东西六宫,非在后头小院里扎堆住着。姑姑,额娘那会儿,进宫就在东六宫了吧。”
石榴道:“娘娘说的是,那会儿不论什么位份,或是住在东西配殿,或是住在后殿,都是分开的。而且进宫给的位份也高,您看新来的三位,要不是宫里有几个宫女封的答应常在,只怕就给个答应身份了。”
舒舒笑:“是啊,这件事,还是皇祖母特地吩咐的。”
石榴说道:“奴婢听慈宁宫的人提起,早在盛京时,盛京的后宫就像个大院子,正中一间屋子就算是清宁宫了,左右各两间屋子,就只住五位主子,剩下那些庶妃侍妾们,都扎堆儿住在一起。”
舒舒笑道:“皇祖母难道是觉得,这样能方便我管束她们?”
她们说着话,从乾清宫墙下过,里头猛地传来鳌拜的大嗓门,边上的小宫女们都吓得哆嗦。
舒舒面上淡定,心里却是跳得飞快,那一天迟早要来,地震避灾的那几个夜里,玄烨和她商量好了,就让鳌拜最后过个冬天。不论那一天有多难,舒舒都会坚定地站在玄烨的背后。
乾清宫里,玄烨正在向大臣们提起今年多灾,恐是多年来的赋税徭役太过苛重,引得上天震怒,他希望能继承先帝治国之策,推行仁政,减轻百姓的负担。
然而玄烨亲政才一年,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年造成国运不济的人是辅政大臣,眼下就剩鳌拜还在堂上站着,自然就是他一人之过。
虽然无人敢明说出口,鳌拜还是当场就反对,说朝廷国库能丰盈,军队能扩编壮大,皆是这些年国策之功,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堆话,根本不给玄烨开口的机会。
玄烨平静地听完,便说税赋徭役可以不改,但必须有一些安抚百姓的举措,加之今年各地灾害不断,他希望京中大员能下到各地去走访一番,带上他和朝廷对百姓的体恤。
明珠主动上前请命,玄烨便派他与工部尚书马尔赛南下调查淮扬水患,安抚当地灾民,剩下的一些地方,将另行安排。
玉儿曾对玄烨说,鳌拜到了今日的地步,早已不是他一人意志,今次的事,一些人眼看着明珠领了肥差拿着巨额灾款,顶着钦差大臣的头衔风风光光南下,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鳌拜一党的内部,渐渐出现了矛盾,有人不甘心这么好的差事落在他人之手,有的则担心皇帝是要安插自己的心腹到全国各地,监督并瓦解他们在全国的利益脉络。
各种各样的说法和分歧,导致最后的结果,便是鳌拜一党领了大部分的外放差事,到年底前,他的手下走了一大批人。
而他们一离开京城,就进入了玄烨的监视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掌控中,玄烨的目的,便是要他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