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玉儿惊喜不已,“他答应你了?”
雅图道:“皇帝金口玉言,福临不会反悔。你对他再有不满,我弟弟在我眼里,那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玉儿张开怀抱,想要抱抱她的女儿,雅图却反过来抱住母亲,拍拍额娘的背脊说:“好啦好啦,额娘受委屈了。”
京城一场雪接着一场雪,东莪郡主府小佛堂外的雪,一直无人打扫,积得及膝高,婢女们都是绕着走廊过来,门前的路连个脚印都不敢有。
跟了郡主多年的人知道,不论是在贝勒府还是迁来郡主府,每到岁末,摄政王和福晋的忌日前后,郡主就会悲伤得茶饭不思神情恍惚。
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了,她还不能走出双亲亡故的痛苦,更仿佛一年比一年更深重。
“郡主,今日皇上下旨,皇太后病愈,为感恩上苍,减赋赈民。”幽禁的佛堂里,婢女立在门前道,“郡主,还有一件事。”
“说吧。”
“腊八时,太后要您去南苑过节。”
东莪转身来,看着自己的婢女:“我穿什么去呢?”
婢女忙道:“宫里今年又送来好些新做的冬袍,都是上等的料子,都……”
东莪阴冷地一笑:“我还想着,穿丧服素衣去。”
婢女心里哆嗦,颤颤地赔笑:“您、您说笑呢。”
腊八这一日,岛上十分热闹,皇帝带着皇后从紫禁城而来,迎接皇帝的红毯,从桥下一直铺到这一头。
应选的年青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家人也一并来向皇太后请安问候,大殿里济济一堂,朝气蓬勃。
东莪早就被接来了,雅图见她面色素淡,便拉着妹妹坐下,为她补了些胭脂。
东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身后的堂姐,说道:“一晃眼,这么多年了,小时候和姐姐们偷大人的胭脂,抹得脸上哪儿都是。”
雅图说:“这么些年,姐姐远在科尔沁,对你疏于照顾。可你若是嫁来蒙古,咱们又能在一起了。”
说着话,皇后搀扶着玉儿来了,今日皇太后一身吉服,盘发戴簪,胸前的东珠莹润耀眼,果然是精神极了,哪里看得出来,是大病一场的人。
“奴才恭喜太后,玉体康复。”东莪起身行礼,又向皇后请安。
皇后笑道:“皇姐真是好模样,平日里素净没仔细瞧,这样才好,喜庆又精神。”
玉儿上下打量了东莪,说道:“一会儿入席,就坐在我身边吧,仔仔细细看看底下的人,有没有你能相得中的。”
东莪却跪下道:“奴才是罪臣之女,得太后皇上隆恩浩荡,才得以保全郡主尊贵。可奴才终究是罪臣的女儿,只怕皇上和太后如此厚爱,要惹来朝臣非议,奴才内心惶恐,实在不敢给太后和皇上添麻烦。”
这一声声奴才,听着真刺耳,雅图已决定要把东莪带去科尔沁,留她在京城,就是个是非。
“起来吧。”雅图搀扶东莪道,“越是如此,太后才越要疼你,这是你该得的,而大臣们又怎会和你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呢。”
玉儿亦温和地说:“今日若觅得良人,将来你有所依靠,伯母也就安心了。”
东莪再行礼谢恩,一板一眼,客气规矩过了头,让人不敢亲近,皇后私下里对雅图说:“皇姐,我从前都不敢仔细看东莪皇姐的模样的,她总是阴沉沉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