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这边,议论着东莪的婚事,而就在淑太妃被接来的第二天,东莪进宫了。
但她不是独自一人来,而是带着鄂硕的继夫人,和费扬古的乳母。
刚好在路上遇见皇帝,东莪行礼道:“奴才昨日在路上,遇见淑太妃的车架,知道淑太妃也去南苑陪伴太后。想宫里皇后与佟嫔这几位能主事的娘娘都不在,皇贵妃万一临盆,身边既无人做主,也无长辈相陪,实在可怜。”
福临像是被提醒了,顿时紧张:“可不是吗?除了先帝那几位庶福晋,宫里再无长辈。”
“皇上虽然用心,可终究是男子,皇贵妃身边的添香丫头,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东莪道,“奴才私下做主,将继夫人和公子的乳母带来,好侍奉皇贵妃。皇上您看,合适吗?”
“亏得皇姐有心了,朕竟是想不到。”福临连连道谢,这样好的安排,怎会有不合适。
母亲养病不得归来,他虽不敢有微词,可这会儿突然就觉得,额娘何必好端端地把淑太妃接走,像是故意让这紫禁城后宫里,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好在这样的念头,也就是想了想而已,福临请继夫人住在承乾宫配殿中,不必避嫌,直到皇贵妃平安分娩后再出宫。
至于东莪,她不过是向葭音问安,没有像过去似的纠缠葭音,而她为葭音将家眷接来,葭音也是心存感激。
但葭音如今越发谨慎,询问吴良辅宫里是否有这样的规矩。
吴良辅道是佟嫔娘娘生三阿哥时,佟夫人也是连夜进宫,至于规矩,皇上的后宫建立不过六年而已,所谓的规矩,自然也是皇上说了算的。
葭音心中不安,再命人往南苑向太后请示,皇太后果然不计较,传话的人还带回了太后的赏赐,请继夫人在宫里安心住下。
这样的事,玉儿是不在乎的,也压根儿没想过,要架空皇贵妃才把淑太妃接来。
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和同龄的女眷们说说话,又因见元曦和巴尔娅相亲相爱,觉得自己太过亏待皇太极那些无辜的女人。
淑太妃一直恪守本分,还为她分担一些家常琐事,玉儿便想这南苑清静之地,也该请人家来游玩一番。
谁知东莪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在母子之间挑唆了一番,玉儿对于继夫人进宫伺候葭音并无异议,可想到是东莪安排,心里就不踏实。
“此番选秀,蒙古各部也有女子参选,有合适的子弟,就把东莪嫁过去吧。”玉儿对苏麻喇说,“我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里与南苑皆是一切天平,但苏麻喇时常能见到元曦发呆,心事重重。
初六这一天,秋雨萧瑟,岛上十分凄冷,元曦却呆坐在窗下,看着雨点子把枯叶砸落在地上。
此时,苏麻喇抱着睡着了的三阿哥过来,见她又发呆,便命乳母送三阿哥去午睡,她走到元曦身边,温和地说:“娘娘,奴婢离宫的时候,已经为克里纳喇答应和陈嫔娘娘安排好了接生婆,您放心吧。”
元曦愣住,呆呆地问:“您早就安排好了?”
苏麻喇笑道:“咱们一道来南苑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关键时刻,会有人去料理她们的事,陈嫔娘娘不是好欺负的人,你更不必担心。”
元曦松了口气,垂眸道:“姑姑,我并不是想瞒着太后和您,可、可总觉得自己说了,有搬弄是非之嫌,毕竟若一切平安没事的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万一说了,再有什么事,岂不又成了葭音姐姐的罪过,她知道什么呢?”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皇贵妃不曾料理六宫之事,她并不知道宫里细枝末节的规矩和世故,但她已经很谨慎了,你看继夫人进宫,她还特地来询问太后的旨意。”苏麻喇道,“然而皇上太过盛情,皇贵妃难免顾此失彼。”
“姑姑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您的意思,必然也是太后的意思。”元曦垂眸道,“恩宠我是不争的,但孩子的前程我必然要争一争,所以私心重的时候,就觉得会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像这样,我明知道宫里厚此薄彼不管旁人死活,全围着承乾宫转悠,我还假装不知道,冷静下来就会想,我是不是故意,想害葭音姐姐开罪太后。”
苏麻喇心疼又无奈地说:“真要害皇贵妃屡屡开罪太后的,那也是皇上,不是您啊。”
元曦眼圈儿泛红,哽咽道:“皇上他,怎么这么傻呢。”
恰恰是初六这日夜里,克里纳喇答应临盆。
早些时候被冬燕推搡摔了一跤也没落胎,身体结实的小答应,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一位小公主,连太医都没惊动,由苏麻喇安排的接生婆,就帮着把孩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