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姑姑代下官,向太后谢恩,向皇上谢恩。”鄂硕抱拳作揖,带着皇太后的赏赐,离去了。
眼下,世人只当鄂硕父女如何风光无限,却不知他们如履薄冰的艰难,倘若是生来就有野心的人,这些荣耀光芒,倒也要的坦荡荡了。
乾清宫里,福临一面忙于政务,一面担心太后见鄂硕夫妇有什么企图,吴良辅没能打听到细致的事,甚至没听说太后对鄂硕夫妇动怒,一句“一切相安”就想打发皇帝,福临怎么能信他。
吴良辅为难地说:“奴才,总不能编谎话,挑拨您和太后,或是贤妃娘娘和太后的关系。”
说话功夫,小太监跑来禀告,说贤妃娘娘去景仁宫了。
“知道了……”福临没好气,又叮嘱他们,“你们别盯得太紧,若吓着葭音,误会是朕监视她的话,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这边厢,葭音到景仁宫没坐多久,阿哥所就来人说,二阿哥想念弟弟,哭得可伤心,他们不能私下带二阿哥离开阿哥所,但是佟嫔娘娘可以带三阿哥回那里去。
元曦便问葭音:“姐姐,咱们不如去走走,就当松松筋骨。”
葭音欣然:“听说阿哥所外的银杏叶,很美,一直想去看看。”
“玄烨,我们去找哥哥。”元曦呼唤儿子,抱着玄烨,给他穿衣裳,可等元曦自己拾掇好了,儿子已经拉着姨母的手,催促额娘快一些。
被小小的孩子抓着手,葭音简直受宠若惊,也就这种时候,她的情绪会有较大的起伏,满脸的笑容,她那么美,笑起来,简直迷死人。
一行人往阿哥所来,福全早就在门口等,胖乎乎的小家伙一直撅着嘴,老远看到玄烨了,才高兴地跑来,喊着“弟弟、弟弟……”。
阿哥所的人见贤妃与佟嫔一道来,忙出门相迎,元曦道:“你们带着玩儿吧,我和贤妃娘娘去前头园子里转转。”
两人沿着花径小路,转到了阿哥所外的园子里,这里靠着东边的紫禁城宫墙,种满一排排银杏树,一到这个时节,满树金灿灿地探出城墙,越发显得皇家禁地是何等的金碧辉煌。
元曦想起了皇帝曾带着她,绕到紫禁城外,隔着护城河看角楼的秋色,再想想如今的光景,心中一阵酸楚。
她将目光转向葭音,树下美人,正兴致盎然地欣赏秋景,身姿窈窕,气息优雅,葭音姐姐,真是像从天上来的人。
“姐姐在南方,穿过汉人的衣衫吗?”元曦忽然道,“画像上那样的衣衫,长裙飘飘,轻纱如云般缠在臂膀上。”
葭音微微脸红:“穿过的。”
元曦说:“姐姐若打扮成那样,再演奏编钟,一定更合适。”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事,汉人尚且要剃发易服,满人如何能穿汉人的衣衫。葭音不再细说,她向元曦走来,其实她找元曦,原是有话要说的。
可元曦却将话题一转,忽然说道:“那时候,姐姐还在萧家,悦常在她们选秀之前,皇上曾带着我去城里逛街,吃了好些东西,逛了大半天后,又去那边……”
她指着角楼的方向说:“隔着护城河,从外面看紫禁城里的银杏叶,可美可美了。”
葭音顺着元曦指的方向望过去,奈何殿阁楼宇重重阻隔,她想象不出那样的景致,而身边的人则说:“将来,皇上也会带姐姐去看吧。”
葭音心中很难过,她知道,元曦其实在对她说:将来,你不能和皇帝做这样的事。
而她难过的,不是不能和皇帝做这样的事,是姐妹情分,怕是早已所剩无几。
葭音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原本想问元曦,想和她商量的事,统统都咽下了。
“听说,皇贵妃的朝服式样,将类比皇后的凤袍略作添减,也是明黄色的。”元曦向葭音福身,含笑道:“恭喜姐姐,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葭音心如刀绞,不禁垂下眼眸,轻声问:“元曦,你心里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