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答应的条件,葭音终于可以回家了,她无力抵抗入宫这个命运,可她觉得自己再继续陪伴在东莪格格的身边,终日惶惶不安,很可能会被逼疯吓傻。
但是,回到家中,少了郡主的庇护,父亲的世交,家族的长辈,那些不知多少年没见过的亲戚,甚至是继母娘家的人都纷至沓来。
总算继母如今也能独当一面,能挡下的都给挡下了,葭音心存感激。
又送走一拨客人,继夫人对葭音叹道:“就算是如今风风光光的佟嫔娘娘,当年进宫后也一度被皇上冷落,这你是知道的。恐怕在所有人看来,皇上能如此不顾旁人的非议,抛开选秀制度,从民间娶一个守寡的女人,那是真的喜欢到了心坎上。往后你一句话,在皇帝心里可比千金重,他们不来巴结你巴结谁呢。”
葭音满心地无奈:“可是额娘,我不认识皇上啊。”
继夫人说:“这进宫的娘娘们,哪一位认得皇上呢?”
葭音无话可说,又道:“额娘,那葭悦妹妹她……”
继夫人示意葭音别说话,像是要说什么惊天秘闻似的,到门前打发了不相干的人后,才对继女道:“明摆着,皇上因为思念你,看见相貌神似连名字都那么像的女人,就带到身边了。”
葭音身子一颤,低下了脑袋。
继夫人说:“你看,你觉得很可怕是不是?所以,千万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你觉得这件事可怕,那样会伤了皇上的自尊和骄傲,甚至会害了无辜的葭悦。葭音,这话到此为止,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要问不要想,就把葭悦当成普通入选的秀女,记住了吗?”
无助的人,脸色苍白:“我一定要进宫吗?”
继夫人亦无奈:“葭音啊,我听娘家的人说,宫里连宫殿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说呢?”
葭音含泪哽咽:“额娘……”
这一声额娘,是喊继夫人,还是喊生母,只有葭音自己知道了。
然而,紫禁城里,不仅是将宫殿准备好,连进宫的日子都订下了,明年二月初一。
是日傍晚,福临听说葭音回娘家,自然要问吴良辅怎么回事。
刚好东莪派人传话进宫,说葭音知道自己将要进宫,想多回家陪伴父母和弟弟,东莪就答应了。
吴良辅讨好皇帝说:“皇上您看,一切都那么顺利,董鄂小姐更是孝顺体贴,做什么都稳稳当当,这样的娘娘进了宫,太后必定会很喜欢。”
福临心中愉悦,就盼着秋天快过去,冬雪快降临,至于葭音能否讨得母亲喜欢,他已经不奢求,只要任何人都不寻葭音的麻烦,他就满足了。
他满心的诚意,想要给即将到身边的人最好的一切,宁愿违心地召幸悦常在,消除她作为替代品带给葭音的不安,也愿意每天抽空给身在承德的母亲写信问候,好让额娘知道他没有得了女人就忘了母亲。
朝政之上,福临也丝毫不怠慢,而皇帝的仁政渐渐开始起作用,南方与朝廷的冲突有所缓和,反清复明的势力有些开始从内部瓦解,百姓们能看见当朝君王对于一个国家的诚意,试问,谁不愿过太平日子。
大臣们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反对皇帝的一些新政,就连索尼都特地赶到承德,向太后报告一些皇上的新政带来的改革成效,而这正是玉儿最期待的。
她相信了范文程的话,她的确该给福临更多的宽容和信任,只要江山守得住,哪怕福临仅仅是为了董鄂葭音,也没什么不可以。
七月末,皇太后终于决定回宫。
就在玉儿返回北京的途中,遇到了去往盛京的博果尔,他今年依然奉命去祭奠太祖太宗。
博果尔已经长成高大威猛的少年,他体格强壮,一看就是流淌着蒙古人的血液,自然他身上到底有没有满人的血液,谁也不知道。
“你可以告诉静妃,皇上要娶董鄂葭音了。”玉儿道,“别的话,不必多说。”
博果尔跪在马车下,抬眸道:“太后娘娘,皇上叮嘱臣,不要告诉静妃这件事,也不许其他人告诉她。”
玉儿有几分欣慰,福临无意向孟古青炫耀,可见他一心要娶董鄂葭音,与孟古青毫不相干,不是与任何人赌气,他就是喜欢那个女人。
“你看着办吧。”玉儿道,“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博穆博果尔叩首领命,带着他的人让到一旁,请皇太后前行,两拨人马分开,一南一北地走远了。
福临亲自到京城门下迎接母亲,玉儿见皇帝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很是高兴,对福临道:“承德的行宫太寒酸,皇上过几年拨款修缮一番,那里比北京凉快多了。”
皇帝连声答应:“额娘,明年夏日,儿臣陪您一道去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