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连吴良辅都不肯相信皇后转性,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年的春天,几乎是皇帝大婚选秀以来,最最太平安逸的一段岁月。
皇后不仅不再对着皇帝大呼小叫,也不再折腾后宫妃嫔和她们的奴才为乐,每日到慈宁宫晨昏定省,偶尔在乾清宫坐坐,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此,福临自然也善待她,除了初一十五的定例外,去中宫的日子也比往年多了些。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翊坤宫里宁贵人肚子隆起来,她后腰细肚子尖,亲贵里上了年纪的女眷都说必定是个男胎。
纵然玉儿喜欢女孩子,也觉得宫里该有个阿哥了,于是派人越发细心地照顾她,往日那些欺负过宁贵人的后宫,再也不敢从宁贵人的面前过。
春去夏来,五月中旬时,福临到慈宁宫与母亲商议国事,荷兰使团提出了与大清订立通商条约,要在澳门获得居留权,并允许荷兰加尔文派耶稣会来大清传教。
玉儿的建议恰恰和福临相反,福临想要说服母亲不果,玉儿便道:“额娘只是谈谈自己的意见,你若觉得不妥,还是和大臣们去谈。”
然而如今朝中重臣,如索尼、遏必隆、鳌拜之流,都是母亲的心腹之臣,汉臣中范文程洪承畴,乃至吴三桂,更是对母亲忠心耿耿。
谁能想象她一介女流能臣服那么多的文臣武将,福临心里明白,他们必定会站在母亲的立场。
玉儿见福临不大高兴,刚好皇后带着十四公主建宁来了。
她便道:“多尔衮在世时,曾许吴三桂之子与你的妹妹婚配,虽然多尔衮一死,他曾经许下的事都不作数了,但吴三桂战功赫赫,且不说当年引兵入关,入关之后他各地平反,比起我们满蒙的武将功勋更高。”
“额娘说的是。”福临道,转身见妹妹,他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了。
“建宁,八月里有吉日,我和皇后拟定了为你办婚事,下嫁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皇上会赐你公主府,吴应熊也会留在京城。”玉儿温和地说,“就嫁在皇城根下,比起姐姐们要自在多了,你可愿意。”
小公主怎敢反驳,叩首谢恩,孟古青在一旁道:“皇额娘,既然是好日子,亲贵里几位郡主格格们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月里福晋们进宫来看儿臣时,都说惦记着孩子们的婚事。儿臣想着不如喜上加喜,一道把皇上的侄女堂妹们的婚事也办了,您看可好?”
福临瞥了她一眼道:“别好心办坏事,你胡乱婚配,仔细他们背后的权力纠葛。”
孟古青道:“还有您和皇额娘在呢,我仔细一些,错不了的,头一回为皇上办正经事,我自然要十二分小心了。”
福临见皇后这样好的态度,又见额娘不反对,也就妥协了:“你谨慎些。”
孟古青竟是顺从地答应:“臣妾一定小心。”
福临微微皱眉,没再说什么。
不久后,孟古青带着建宁去东边宫苑里见她的生母,玉儿便对儿子说:“她真像是换了个人,不瞒你说,我也让苏麻喇暗中盯着过,这些日子,她里里外外都端得稳重得体,挑不出错。都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若是长久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儿子待她也好。”福临道,“额娘放心,儿子决不再让皇后叫您难过操心。”
玉儿道:“这是小事,但荷兰使团的事,皇上再思量思量。你想利用荷兰人对付台湾的主意是好,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他们都不是好东西,让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还有南明那些余孽互相牵制来得好。”
“是。”福临虽是应了,但闷闷不乐,只等之后再看,如何与大臣们决议此事。
一整个夏天,皇后仔细筹措建宁公主与吴三桂之子的婚事,又为亲贵里的郡主格格们指派婚事,隔三差五来找皇太后商量。
玉儿冷眼看着,孟古青正经做起事情来,也是像模像样。
私下里与苏麻喇说,孟古青若是肯改,她们也没道理不给人家机会,更何况玉儿是答应过姑姑,要善待这个孩子。
夏末时,荷兰使团一事,在汤若望的诸多周旋下,算是有了结果,最后还是拒绝了荷兰人的驻留请愿,大清只许他们每八年来朝一次,每次来朝时,可进行小范围的贸易往来。
福临为了这件事,不高兴了好几天,这一晚翻了元曦的牌子,夜里吃了几口酒,搂着元曦要寻欢时,被元曦挡住了。
福临有些恼:“你这是吃醋了,朕亏待你了。”
元曦怯怯然说:“皇上……前天、前天你把我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