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门外站一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大玉儿毫不留情,呵命儿子,“去!”
福临眼中含着泪,向哲哲求情,可哲哲才站起来,玉儿就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冰冷地看着福临:“皇上不去,我去,皇上不愿反省,我来替您反省。”
“额娘,我错了。”福临连忙抹了把眼泪,转身走出门,孤零零地站在屋檐底下。
阿黛跟出去,将启祥宫里的宫人都屏退,捧了风衣给小皇帝裹上,又命人将炭炉搬来给孩子取暖。
哲哲在殿中担心地说:“天这么冷,玉儿,你是不是太狠了,这件事错在皇上吗,他能有什么法子?”
玉儿道:“北京的冬天,比起盛京来,实在暖和极了,这日子安逸,他也开始犯糊涂了。姑姑,福临学会偷懒,您是没察觉到,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心疼。”
皇帝在启祥宫罚站的事,自然是会传到多尔衮的耳朵里,彼时他难得回家早,和齐齐格东莪一道用晚膳,东莪小声嘀咕:“原来福临做了皇上,还要罚站?”
“东莪?”齐齐格冷声道,“你也想去罚站吗?”
东莪忙捂着嘴,离座往多尔衮怀里躲,小声道:“额娘,我错了,我不该喊皇上的名字。”
多尔衮指了指桌上的菜,吩咐女儿:“把这两碗菜,送去给姨娘们。”
东莪怕母亲发脾气,立刻捧起菜碗就往外跑,多尔衮嗔道:“慢些,菜扣了不要紧,你别摔了。”
“你就宠着吧。”齐齐格埋怨,“这个毛病不改,我不会饶过她的。”
“在家里别那么紧张。”多尔衮说,“你和太后一个脾气,教孩子都这么狠这么急。”
齐齐格抬眼看他,为丈夫夹了菜:“我和玉儿十几二十年的姐妹,自然是意气相投才合得来,为人做事的风格,当然就差不多了。”
多尔衮暗暗责骂自己,没事提起玉儿做什么,不过也好,顺便把那天的事解释了。
他道:“太后偶尔就会到武英殿来,就是那日你见到的光景,她很关心朝政。说实在的,我虽然没意见,可大臣们有意见,但她仅仅是询问,从不插手干预,他们也没辙。关键是,我被夹在中间,有时候很为难呐。”
“还是要派多铎去江南?”齐齐格记得那日的话题。
“自然,过了年就走。”多尔衮毫不犹豫,“朝政的事,我还是希望太后能离得远些,虽然现在整个大清是我说了算,可我和皇太极当年到底还是不一样,她是皇太极的宠妃,对付大臣们,一句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就完了。我呢?”
齐齐格嗤笑:“外头的人不也说,你们……”
见多尔衮虎着脸,齐齐格脸色一变,眼眉弯弯讨饶道:“你瞪我做什么,是外头的人说的,又不是我的。要不,我去替你向玉儿提,让她离朝政远一些?”
多尔衮摇头:“罢了,再迟两年,现下福临年幼,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大臣们也不好多嘴。再过两年,福临大一些,我自己和太后商议。”
齐齐格给丈夫斟酒,凑过来贴在他身边,温柔地说:“那日亲眼所见,我深信不疑,你们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我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愧疚。过去若有叫你烦恼的脾气,你多多包涵,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多尔衮爽快地喝了酒,在妻子唇上轻轻一啄:“这才好,少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对身子也好。”
齐齐格媚眼如丝,误以为丈夫言语暧昧,往他心口上一拍:“少来。”
她举起筷子挑菜,但突然又一叹:“姑姑上年纪了,也罢了,玉儿比我还小一岁,往后的日子,她……哎……”
多尔衮咽喉一咕咚,猛地又喝了一口酒,他在胡思乱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