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大玉儿难安心,回宫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苏麻喇若是受责,她要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人。
皇太极默默地看着一脸沉静的人儿,这一个冬春夏,在玉儿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很欣慰很骄傲。
可他不能让玉儿知道,他还很心疼,不然对她的努力和成长,便是一种亵渎。
“这么紧张?”皇太极笑道,“真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娜木钟算什么?”
大玉儿问:“若真有什么事,大汗会为我保住苏麻喇吗?”
皇太极笑道:“苏麻喇之于你,早已不是奴才,甚至超过了姐妹情分,我怎会不知?莫说一个娜木钟,就是天大的事,我也能为你保下她。”
大玉儿伏进他的怀里说:“你知道的,这几个月我很乖,我没有和娜木钟发生过任何冲突,我虽然很讨厌她,更见不得你对她好,可我都忍耐住了,我不愿给你添麻烦。”
“知道,我都看着呢。”皇太极嗔笑,“往年不在家中,我在外头偶尔会想,你是不是又该闯祸惹得哲哲七窍生烟,如今才知道,你也能这样懂事识大体,不急不躁。”
大玉儿目光深深地凝望他,红唇微微蠕动,但没说出什么话,只管贴上他的胸膛。
皇宫里,娜木钟已经醒来,几位大夫轮流为他诊脉,但她是什么“病”,自己心里早已清楚。
只不过,这屋子里的人听说大夫的解释后,谁也没露出喜悦的神情,在这偌大的盛京,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恐怕除了丽莘,再没有盼她好的人。
不,她还有个儿子,养在宫外的阿布奈,一定在祝福额娘,和她腹中的小弟弟。
皇太极带着大玉儿归来,走进内宫,玉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苏麻喇一定正在罚跪,可让她意外的是,只有丽莘跪在门前,只有她一个人。
大玉儿心头一紧,以为苏麻喇是被拖出去鞭打,要跑去询问,可皇太极紧紧抓着她的手,她看了眼丈夫,颔首会意,按捺下满心浮躁,跟随他进门。
“大汗,恭喜您。”哲哲纵然内心冷漠,还是要顾着体面,含笑道,“大夫诊脉,发现娜木钟有喜了。”
大玉儿闻言,心里一咯噔,前有扎鲁特氏,后有娜木钟,这些女人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皇太极神情淡淡的,走上前温和地对躺在榻上的人说:“要小心身体。”
娜木钟美艳的眼眸里,含着怯弱和温柔,或许她在男人面前和平日里本就不一样,又或许是做戏伪装,但不论是怎么回事,在大玉儿眼中都无比恶心。
她当然知道,娜木钟或是其他庶福晋同样看不惯她的一言一行,既然如此,大家都不必客气。
但这会儿,可不是恶心人的时候,娜木钟就是生出个天来也和她不相干,她要找她的苏麻喇。
好在,大玉儿不经意地看向对面,姐姐带着苏麻喇从她的屋子里走出来,正朝这边张望,两人互相说了些什么,又退回去了。
大玉儿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刚才真的以为苏麻喇被拖出去鞭打。可话说回来,是姑姑干预了,还是娜木钟故作大度,怎么是她的人跪在门前?
“方才以为是大症候,我一时慌张了,才派人请大汗速速回来。”哲哲温柔大度,与皇太极道,“若知是喜脉,就不那么着急了,不该让您担心。”
皇太极道:“不碍事,是喜事,我也该回来。”
他又对娜木钟说:“好好养身体,凡事小心些。”
娜木钟欠身谢恩,抬头见大玉儿,心里虽是无限鄙夷和厌恶,可还是谦卑地说:“玉儿妹妹,是丽莘失手推开我,叫我摔倒,而她和苏麻喇起冲突,也是因为丽莘藏了小格格的珠子。我的人如此无礼,我实在没脸见你和大汗,也请大福晋狠狠责罚丽莘,以儆效尤。”
哲哲从不愿皇太极为了这些琐事烦心,此刻仿佛没听见娜木钟的话,径自对丈夫道:“大汗,还有大臣在十王亭候命等待觐见,您先去忙吧。今日炖了老参鸡汤,一会儿阿黛送来,您多少喝一碗。”
皇太极颔首,冲娜木钟一笑,便是潇洒地走了。
娜木钟愣了愣,看着哲哲和大玉儿送皇太极出门,之后只有哲哲一人返回,不冷不淡地叮嘱她:“身子是自己的,千万保重,有什么要的缺的,走几步路就到我屋子,只管来说。至于丽莘,她是你的人,伤的也是你,你看着办就是了。宫女之间的推搡争执,再寻常不过,往后你只管拿出主子的气势来斥责她们,何必自己动手去拉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