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范文程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臣恳请福晋三思,玉玺入城那天,听闻娜木钟的婚车被拦在城下,听闻她入宫前遭到了搜身,如今又变出新的宫规,她很快就会明白,所有的事都在针对她。娜木钟绝非善主,她昔日在察哈尔部逼得林丹巴图尔将女人送走,可即便被送走的女人,也少有逃脱她的魔爪。”
大玉儿的心事被说中,好不尴尬,可范文程是为她好,她知道,她早已信任自己的先生。
“可他还是有八大福晋,窦土门福晋虽孱弱,手下掌管着众多部族,拥有金银牛羊。”大玉儿道,“娜木钟还是能与人共存的不是吗?”
范文程诚恳地说:“能真正助人成长的,往往是敌人和对手。”
大玉儿目光深深地看着范文程,终于道:“在你看来,我该怎么做?”
范文程道:“求问玉福晋,这些日子,新福晋表现如何?”
大玉儿不屑:“她很安分,即便是夜里发生那样的事,她也在忍耐。”
范文程躬身道:“那么,您就要比她更能忍,千万不要让她试出您的深浅,不要轻易就让人触碰您的底线。”
“可我要斗到什么时候?”大玉儿冷然,“到如今,我也走上这条路了吗,难道我要像武则天斗败王皇后和萧淑妃那样?范大人,这是后宫女子必然的归宿吗?”
范文程摇头:“不是,您只是在守护,您想要守护的人。”
玉儿的内心翻江倒海:“守护?”
那么,她的底线又在哪里?男人,还是孩子?
这日夜里,皇太极歇在大玉儿的屋子,她自然不用执行新规矩将自己裹起来,大汗的膳桌茶饮如往常被送到侧宫,孩子们缠着阿玛嬉闹一阵子,才被乳母接走。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皇太极在别处,那叫过日子,而在娜木钟的侧宫,仅仅是为了上床。
丽莘站在窗前,看得咬牙切齿,可一回身,娜木钟正好好地坐在镜台前,打理她浓密乌黑的长发,梳子轻缓梳过的每一缕青丝,都是她的骄傲。
“福晋……”丽莘憋不住。
“要忍耐。”娜木钟不以为然,“这才刚开始,丽莘,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夜色渐深,宫外十四贝勒府里,忙了一天的范文程,终于有时间来向多尔衮辞行,他跪在书房前,讲述今天都做了什么,多尔衮忽然问他:“去书房了?”
“是。”范文程道,“为玉福晋送了几本书,顺便也向玉福晋辞别。”
多尔衮顿时和气了许多:“起来回话。”
范文程一愣,虽然站起来了,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
多尔衮果然道:“格格们念书的事,大汗十分重视,你但凡有时间,时常去打理,要为格格们挑选最好的先生。”
“是。”范文程利落地答应,可抬头看了眼多尔衮,见他神情安宁,甚至带着淡淡的欣喜,是范文程从未见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