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1 / 2)

只今夜而已。

四年的蛰伏与煎熬,能得这一夕,莺时竟觉得也是值得的。

哭够了,她拭干眼泪,又重新握住他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待到来年今夜,你会不会想起我?”

她说这话时,一阵风拂过,兔儿灯内烛火摇曳,晃出憧憧的影,又乍然熄灭,让人觉得有些不祥。

“别去看。”离尘顿了顿,又道:“不会有这一日的。”

他是这样认真、温柔而笃定。万千星子落入他眼睛里,好像能驱走一整片长夜。

纵然知命、信命、认命。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也多多少少想要改变一点。蝼蚁尚如此,况于人乎?

喜欢上一个人,于他而言,甚至今后是否有缘分一直相守下去这件事都不重要。他只希望她活着。

活着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若不是叁年前的他苟且偷生,也不会有能够遇到她的一日。

一直活着,可以看很多的风景,尝遍天下美食,遇到许多的人,体味各种跌宕起伏的际遇。

可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莺时却并未把他的话当真,只当他在哄她,便略过此话不再提。

但走月总归是要走完。

莺时牵着离尘的手,随着人流走过了扬津桥,又从另一侧折返,再沿着七定桥与珠翠桥回去。

算算时辰不早,离尘带着莺时进了一间客栈。客栈里人不多,这时人们多半是要回家团圆的,少有人在中秋时仍漂泊异乡。仅有一小二忙忙碌碌地擦拭桌椅,掌柜的则是一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留着长苒,时不时地抚摸着,无比顺滑。莺时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每日都用香膏将这胡子洗上个叁五次。

见他们进来,掌柜的也未抬眼,只就着那昏暗的一豆灯火翻看着账本上的蝇头小字。

离尘走过去,将一小块碎银子扣在柜台上。掌柜的并未多问,叫来小伙计带着他们上楼,约莫是早被交待过了。这小伙计也识趣,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房间里摆设一应俱全,只叫他们若有什么旁的要求尽管招呼一声,没再多更寒暄,就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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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伙计走远了,离尘趁着莺时还清醒,向她交待起明日的诸般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