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目光重新转回邸报上面,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仅仅是一个人名,为何竟会惹来那般不寻常的反应?

纪清歌此时已经熟睡,纤长的眼睫垂在面颊上,整个人显得乖巧又安静,段铭承凝视她睡颜良久,才缓缓出了口气。

——他的话中,真假掺半,幸好她信了……

段铭承握着她被纱布包成了个粽子的左手,怕碰疼她,只轻轻虚握在掌中。

她高烧那几日,口中断断续续呓语过的东西,其实有很多……

时断时续,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譬如……她就曾不止一次的梦中哀求说她不想嫁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清醒之后,段铭承矢口不提海上求婚那一幕。

这姑娘,对于嫁人这件事,有心结。

虽说在海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有心结,但那个时候他只以为她是见过婚姻不幸的女子才有此想法。

可……若仅仅只是那样,并不足以让她在高烧不醒的时候都念念不忘。

脱口而出的,不仅仅是对于嫁人这件事的反感,她那时……是在哀求不要出嫁。

段铭承眼底暗色沉沉。

这世间有资格做主婚嫁的,也就是父母双亲了,那纪家——难道曾经想将她胡乱嫁人不成?

他醒来后接到的皇兄的密信,虽然大篇幅都在叮嘱他要尽快撤出白海,注意自己安危,但也对他之前发回的信件进行了回复——

皇兄并不知道卫晚晴竟然已经身故——这到并没有出乎段铭承的预料。

得知此事之后也已经有安排人去调查始末,虽说查证起来需要时间,但仅凭纪家敢苛待卫晚晴的女儿一事也已经足够惹来天子的不满。

密信发出的时候,纪家的皇商资格就已经撸掉了,永不复用。

当初在淮安偶遇之后他其实是查过她的,除了彼时没有想起来她母族是谁家之外,纪家的根底,她出生失怙,幼年寄住灵犀观,住了几年,又是何时回的淮安,这些他都知道,甚至他还知道她曾定过一门亲事,后来……她的定亲对象却成了继妹的未婚夫……

但……他却不知道后续她还被许过人。

许配的是谁家?又是何人做的主?是她那有名无实的父亲?还是她那刻薄狠毒的继母?究竟是怎样的一门亲事,能让这个骨子里刻满了倔强的姑娘昏迷之中都会哀求不嫁?

纪家。

段铭承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原本那一户商贾人家他没想过再给什么关注,就不说已经有他皇兄在查,光是等卫家知道后也不可能放过他们,这样的事情,苦主出头才是正理,他只需等着看结果便好。

但现在,他心中却满满都是戾气,索性铺开纸笔,提笔写了几个字,封好之后轻轻敲了敲马车板壁,窗外立即有人低声道:“大人。”

段铭承懒得开口,只将手中书信向窗外一递,立即便有人轻轻接过,随后就恢复了安静。

刚想合眼小憩一会,又想起什么,再度敲了敲,轻声吩咐道:“等到了江淮地区,查查有没有焦姓的人家。”

他到想看看,能让这丫头在梦中都那般厌恶叱骂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好奇脸)你信里写了啥?

段铭承:没什么,就是天气凉了,纪家该破产了

第88章

纪清歌到底是伤了根底,虽说是有良医每日诊脉仔细调养,但这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回来的,一方面是海上数日几乎被拖垮了的精神短缺,一方面又似乎是被重新剖开的秘密惊吓到的缘故,她当夜又重新起了低烧,热度不高,却缠缠绵绵的一连数日不见好转,段铭承放心不下,每日都来守着她。

其实低烧除了会浑身酸痛乏力之外到不至于让人神志不清,纪清歌已经习惯了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段铭承守在一边,或是看账簿,或是在低声吩咐事情,然而不论他手头正有何事,只要她醒来,段铭承必定会在。

哄她吃药,亲自安排她的饮食,陪她说话解闷,一来二去,纪清歌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他的伤比她严重,她不过是太过疲累一时缓不过来,慢慢养上一阵子也就好了,又哪里值得他这样不顾自己伤势天天照料她?

“我反正也是醒了没事做,不过是看看邸报罢了,自己一个人看和在你这里看反正也没什么两样。”

“可段大哥你的伤……”

纪清歌虽然这阵子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要睡十个,但段铭承除了每日傍晚会回另一辆马车歇息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她这里,他的情况他自己虽然不说,但他时常的低咳她却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每一次,都是要靠着药茶才能平息。

纪清歌看在眼里,心中不是不担忧,但在这件事上,她一个不通医术的人担忧也没有用。

兑组的医者已经尽了全力,她又能如何?

“无碍的,施良景同都是良医,药材又不短缺,按时服药,还能如何?”段铭承只是笑笑:“这每日里也就是看看邸报账簿,哪可能累的着我?”

这话说得虽然过于轻描淡写,却也大部分都是实情,比起他以前领着飞羽卫们风里来雨里去,现如今养伤期间与其说是清闲,还不如说是懒散。

该用的药用了,该服的药也服了,除了寻不出更多的回天丹来给他,施良景同两个人就只差没割自己肉拿来做药引了,做到这个份上,人力基本已经穷尽,更多的,只能交给时间。

车队行进并不快速,除了顾及到段铭承纪清歌两人的伤病之外,每到一处,都还要稍作停留大肆购粮,这一路飞羽卫并没有隐藏身份,所到城池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当地官员配合买粮,段铭承也并不多买,而是视城池大小而定,买空城内粮商库存之后便征用当地官府的官仓。

如此一来,倒是顺手又揪出了几个在官仓中以陈充好以及压根就核不上数目的官员来。

对于这些官员,段铭承没留一点情面,每一个都一撸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