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坐在地上,双手捂住通红的眼,一径摇头,不想说话。
孟仲用力拉他起来,咬牙道:“你别听风就是雨,你亲眼看见的梵老师,难道真是他们口中描述的那个样子?反正我绝不相信梵老师是坏人!”
“你这个白痴,脑子进水眼也瞎了吗——”
林念恩正准备开骂,话头却被常净大师截断。
“阿弥陀佛,既然两位施主说了一个有关于梵施主的故事,那我也说一个吧。在两百年前,有一个叫做平安镇的地方因赋税过重生了民乱。朝廷派兵绞杀乱党,那些官兵却嫌调查案件太过麻烦,关了城门乱杀一气。于是只短短一天,平安镇就变成了一座怨气冲天的死城,上至耄耋,下至妇孺,无一幸免。忽有一名五岁稚童从尸堆里爬出来,不哭不闹,不慌不乱,打着赤脚在各处寻找,用那双瘦弱的手,把气息尚存的人一个一个拖出来,妥帖照顾。”
“他无需去听、去看、去翻查,便能准确地知道哪里还有幸存者。无意中,他捡到一本渡亡经,于是便哭着为满城的尸体吟诵,间或跑来跑去,为幸存者喂水喂食,一双小脚磨穿了几层皮肉,几可见骨。”
“于是当我师父赶到平安镇试图为那些刀下亡魂度化时,看见的竟是一片洁净天空和绝境中迸发的勃勃生机。你们当这孩童是谁?便是眼前的梵伽罗施主。”
常净大师冲缠斗中的两人遥遥一指,肃然道:“梵施主乃我师父最为看重的佛子,是我佛门遗珠。五岁稚龄的他就已悟道,身具佛性,又怎么可能是大奸大恶之徒?今天无论你们如何非议梵施主,老衲总是不会信的。老衲相信的是自己的心眼,不是肉眼。”
常净大师指了指自己眉心中的天眼,然后退开几步,不耻与天水派等人为伍。
林念慈脸颊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宋睿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似乎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梵伽罗体内的妖藤已破开空间的禁锢,汹涌地探出来,迅速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大痛之下被玄诚子的雷霆打了个正着,竟狂喷鲜血倒飞出去,已无力再战。
他躺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而玄诚子却丝毫也不停顿,一剑斩去。
孟仲大叫一声不可以,宋睿却只是眸光闪了闪,巍然不动,仿佛真的被梵伽罗的过往吓住,也寒了一颗心。
师徒俩的动作太过快速,像闪电在云间穿梭,只看得见形状,却抓不到行迹。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这夺命的一剑。
然而关键时刻,常净大师却抛出自己的法杖,打偏了玄诚子的剑尖。
玄诚子并未回头怒斥对方,只是一径朝前走,片刻不停,手里已握住一枚紫光大放的玄雷。他就是这样的人,要么不动,动则气势万钧,莫说一根法杖,便是一个大活人挡在前路也不能阻止他的杀心。
“放他走,不然你的心肝宝贝就没命了。”宋睿的话并不能让玄诚子止步,但林念慈的尖叫却可以。
之前还满脸挣扎,仿佛受到重大欺骗和打击的宋睿,此时已用一柄匕首抵住了林念慈的脖颈。他如果不假装心神大乱,又怎么能混到这些人身边。林念慈试图策反他,那他干脆便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