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笑着点了下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人面前的缘故,常宛对她表现得特别亲切,“不错,有精力的时候可以适当出来走走,也有助于胎儿发育。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用高层电梯吧,没那么拥堵。”
江偌笑脸送人:“好的,慢走。”
江偌刚上电梯,刚才围观的员工就开始起了哄,“之前小刘还说人家没名分,常总都知道她,肯定是陆家承认了的呀!”
“可是你不觉得两人都没戴婚戒,真的有点奇怪么?”
“不是婚礼也没办吗?有什么好奇怪,人家可能是想低调隐婚,另有打算不行么?”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裴绍的警告:“谁让你们工作时间妄议上司私生活的?”
几人吓了一跳,这几人跟裴绍又比较熟,开玩笑道:“裴绍,你给我们透露一下呗,他俩到底几时结的婚?”
裴绍煞有介事地看着几人,做了封口抹脖子的动作。
翌日,陆淮深亲自送了江偌去江氏出席高层会议,叮嘱几句后,江偌下了车。
遇见了刚到的江舟蔓和江觐,兄妹二人正好跟一名董事在门口遇见,顺便寒暄了两句。
高层会议不准他人参与,江偌只能只身赴战,下车那一刻,风一吹,她光腿穿了高跟鞋,凉意从小腿蔓延而上,那种壮烈感特强烈。
江偌下了车,江舟蔓注意到她,目光指向她身后缓缓开出的轿车。
江偌今日着装偏正式,西装里面是衬衫和高腰及膝直筒裙,正面看不出肚子,侧面又有西装遮挡,但这反而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别人很容易感知到她在藏着掖着什么,毕竟直筒裙包裹之下稍显圆润的肚子出现在纤瘦身形上,突兀感会比较强。
江舟蔓看了眼她的肚子,目光黏在上面数秒,然后撇开了眼。
会议早已准备充分,高层陆续入场,江偌环视了一圈周围,她的确是年龄最小的。
林董最后到,江偌坐得偏后,她旁边有几个空座,但林董看也没看她,却坐向了对面唯一一个空位上。
江偌不解。
林董曾是爷爷的亲信,现在公司的很多事情也靠他转达,上次也极力推举她为董事,现在却好像故意撇清关系似的。
会议室门关上,董秘主持会议开始,宣读此次会议主题。
跟江偌想的没差,这次会议就是针对她,直直地朝她而来。
董秘之后,江觐皱着眉一副为难但不得不大义灭亲的模样,“以防有不明情况的人,我先将问题跟大家陈述一下。”
他说着将目光指向后排的江偌。
江偌正在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发现他的停顿,抬眸淡淡看了一眼过去。
江觐继续道:“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公司刚被证监会勒令调查,主要原因是公司之前跟华安基金有过项目往来,华安基金后来被查出账目问题,更多诸多打法律擦边球的严重问题,跟华安基金有合作的公司都被纳入了调查范围。之后,在警方的调查过程中,前华安基金高层供出,曾向我司股东兼董事江偌行贿,此事一出,给公司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市值蒸发上亿,多方合作面临终止,于公司目前资金紧缺的情况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适时停顿沉默,会议室里如烫水下油锅,顿时沸腾起来,目光和言语指责全涌向了江偌。
有人怒不可遏:“江偌,你还有什么话说?”
“当然有。”江偌不卑不亢,从容应对,“首先受贿一案我不认,警方在案件调查阶段,还没有盖棺定论,凭什么你就要定我受贿?”
她看向江觐,勾了下唇角一笑:“我都还没说你联合你情人一起陷害我呢,你就率先带节奏把话说这么死。另外,华安基金和江氏合作之时,我还不是公司董事,在公司无职权,怎么帮人做事?其次,和华安的合作并非江氏被证监会调查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江渭铭出任董事长这半年多以来,公司有多次不正当竞争行为,扰乱市场经济,还有高层不顾公司资金问题,承揽太多无力跟进的项目。”
江舟蔓冷笑反驳她:“江偌,你还嘴硬。公司连续两天股价大跌,损失都是由你造成,这一点你还狡辩吗?”
此时江偌若是直说对江氏不良舆论由江觐或江舟蔓主导传播,他人定然不会信,最在乎公司利益的,除了姓江的这一家三口还会有谁呢?
江偌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也故作疑惑:“我也很好奇,当时警局在场的只有你哥和你哥的情人,除此就是双方的律师,这种事情下,为了不损害公司利益,自然都会控制事情不要外传。然而短短一天之内,事情传遍业内,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江舟蔓想说什么,江偌没给她机会,快速说道:“你爸做董事长时,出现这样那样问题,怎么你哥当董事长,连公关都不会了?还是说……”她似笑非笑看向江觐,“更加会利用公关,以退为进,达成自身利益啊?”
江觐稳如泰山,闻言也不急着反驳,他徐徐道:“你没有职权又如何?但是林董有。”
江偌心中凝窒,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看了眼林董又看了眼江觐。
江觐说:“之前华安和江氏的合作,就是林董签成的,是不是?”他目视众人,沉声强调:“当初力推江偌出任董事的,也是林董。”
江偌一时慌神,掷地有声斥他:“江觐你这是胡搅蛮缠。”
江觐不予理会,继续说:“华安基金的高翔说过,当时林董和江偌曾向他保证,只要江偌当上江氏董事,今后肯定会促进双方深入合作。”
江偌死死看向林董,对方却垂着眸不看她,空前沉默。
江舟蔓得逞地笑:“这是还没坐上董事的位置,就开始提前预支滥用职权的权力了,有的人野心还挺大的。”
江偌在考虑林董到底是临时被收买,还是一早就是为了今天而假装支持爷爷,没工夫搭理江舟蔓。
江觐问林董:“林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董推了推眼镜,看向江觐,眨了下眼,缓了缓,艰难道:“我没什么话可说。”
这出乎江偌意料之外,林董现在的倒戈,让江偌在这场高层会议上再也说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
“大家都听见了?”江觐严肃宣布:“虽然警方那边还未下结论结案,但因此事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是既定事实,因此我决定,开除江偌在董事会的职位,并弥补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损失,由财务部审计累积损失金额。”
这一决定,最终几乎以全票通过。
江觐最后有看向江偌:“如果你不执行,那公司将会申请司法介入,走法律程序强制执行。”
散会后,江偌拦住林董去路,对方闪避着她的目光。
“林叔叔,没得谈了吗?”
林董将头转向一边,“江偌,对不起,别逼我了。”
江偌好笑:“原来你做假证污蔑我,反而是我为难你了吗?你有什么苦衷不防告诉我,你要是现在被江觐压制,还望向将来有翻身之日吗?”
林董笑了小,低声说:“我顶多就是一董事,这把年纪了,我再怎么翻身还能做董事长不成?”
江偌紧紧盯着他闪烁的目光,冷肃中尽量保持友善:“我听你的意思是,反正都是屈居人下,是江觐或是江启应都无所谓了是吗?林叔叔你可想好了,你曾是我爷爷的拥趸,这段时间,我们能知道公司任何风吹草动,都全靠你,你觉得江觐真的会留你?现在是我,下一个说不准就是你。”
“那你要我怎样!”林董气急,快被她搞崩溃,咬碎了牙低声说:“我去死好不好!一个二个都……”
他眼看呼吸上不来的样子,江偌吓了一大跳。
她松口:“不为难你了。”
林董深深看她一眼,立刻走了。
江偌呆呆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里,大厦里的灯太亮,晃得她眼睛疼,她张了张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转身见江觐抱着手站在几步开外看着她,眼里带着与会上截然不同的笑意,满眼都是奸计得逞的狂傲。
江偌不动声色剜他一眼,直直就要走。
江觐一把扯住她,“走慢点,穿那么高的跟,也不注意一下。”
这种关心的话,在江偌听来,简直是变态,她抽手:“少假惺惺。”
江觐笑容冷下来,“我就是让你回去转告陆淮深一句话。”他说着靠近江偌耳畔,“到底是让你被起诉,还是让你赔钱,他只能选一样。别以为拿捏着我把柄就能换我彻底妥协,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说完恢复要笑不笑模样,“记得考虑清楚,要是你也被官司缠身,江启应的官司将会受的影响,博陆和陆淮深将要面临的社会舆论危机,你能不能承受的来。”
江偌死死看着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点着头笑了笑:“你且等着。”
“先别说我了,反正你已经别无选择,”江觐靠近她,一个字一个字说:“毕竟陆淮深也在等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