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边的这几个经常处于战斗状态的记者,现在都在心里开始打腹稿拟标题了。
不管沙眼壹号究竟有没有毒,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田宏昌和邓培林都绝对不能被选评为先进,他们瞒着不分享不交流,这是自私自利的资本主义作风,是绝对利己主义,大家都跟着他学习,那还了得!社会的风气都要被他给带坏了!
揪出一个坏人比揭发一种有毒的药更让他们激动,药有毒直接销毁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让坏分子混在革命队伍里,那就太糟糕了。
侧门口,也有记者,他们肩负着社会使命感,在进入厂区之后没有马上开始采访,而是决定实事求是开始调查,于是他们对药厂的厂房、车间、卫生等等各个地方开始挑刺,擦亮了眼睛试图去寻找沙眼壹号有毒的证据,还真的被发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药品的储存的仓库条件不合格,药水包装瓶的卫生也存在问题......
“哎!这位同志,这是你们厂里存档的沙眼壹号药品说明书,我刚看了,这几个化学分子式中好像还有几个低级错误,你看是不是这都给写错了......”
田宏昌闻言捂着脸,拼命跑。
妈妈呀,救命!别问我,我就知道这是个化学分子式,叫啥我都不知道!这是邓培林从他的小本子上抄过来的,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你们找错人了!
田宏昌最后是从角门爬墙出去的。
今天没有去竟市的船,他直接奔到汽车站去了,先坐车到竟市市区,再转到红星公社,等他脚步沉重的到了邓培林家门口,邓培林已经被两个公安给悄悄接走了。
霍庭本来就关注邓培林,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晚了半天差不多是田宏昌到竟市的时候,他就见到了那封举报药水有毒的信件。
他低头看举报信的时候,江大伟正说着:“老大,这个邓培林又没有学过制药,居然弄出什么沙眼壹号来,药厂那边还把他吹得跟个人物一样,我就说他没准是乱弹琴,这就出了篓子了,真是他娘的什么稀奇事都有,他咋通过检查的呢!”
霍庭此时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不确定也终于落下了重锤,他已经猜到沈华浓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去控诉沙眼壹号有毒的少年叫彭振国,彭振国有个哥哥就在市人民医院食堂当临时工。
哪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霍庭几乎可以笃定这件举报事件是跟沈华浓是脱不了关系的,这还是客气点的说法,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她这么做的目的,绝对不是担心他查不出邓培林来才故意弄个大招。
若是按照霍庭自己的方式,让邓培林露馅后主动坦白,主动权其实还在邓培林手上,他还有解释和挽回的机会。
比方说,他可以解释说自己是出于好心才帮的病患,也可以说是碍于沈克勤父子的身份才不得已而隐瞒的,一旦澄清了这药水就是好药水——这一点霍庭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了,那落到邓培林头上的罪名并不会有多重。
现在被沈华浓这么一搞,邓培林就是因为被这“毒药水”才被逼迫得承认,不管他再怎么辩解,都已经落了下乘,“好处自己揽、坏处推出去”的道德污点是摆脱不掉了。
如果邓培林的人品再差一点,为了推脱责任主动说点什么的话,那他再想要翻身就更难了。药水有毒,这就是一个假命题,他说的越多只会越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