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允的力量纵是再强大,只要侯府坚决让他交人,事情闹到御前,钟允就是不想放也得把她放了。
他明面说,让她可以随意送信,暗地里未必就能完全放心。
江琇莹写好信,不放心交给王府护卫,这些护卫都是钟允的心腹,没准会把她的信拿去给他,被他拆开来看。
悦瑾听了江琇莹的话,拿着信到王府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
她们现在被世子软禁了,出不去。小姐说宁愿请外面的人帮忙跑腿,也不要让王府的护卫去送。
那护卫看见,好奇地问道:“悦瑾姑娘在找什么?”
悦瑾满眼警惕地看着这护卫,把信往袖子里头藏了藏:“没找什么。”
护卫笑了笑:“悦瑾姑娘可是想要送信给侯府?”
悦瑾把信护在自己身上,紧紧攥着:“不是。”她被看穿了,怕身上的信被抢了去,转身就准备走。
小姐在信里写着,让侯爷过来,把她从王府接出去,倘若被这护卫截住了,小姐肯定就出不去了,就要一直被软禁在王府里,不能去周将军坟前烧纸,也不能继续开胭脂铺子,这跟要了小姐的命没区别。
悦瑾自认身上肩负着小姐的性命安慰,急匆匆地跑了,生怕身上的信被搜出来。
她一边跑,看见方才那名护卫在追她,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护卫一定是来抢信的,悦瑾紧张得手心直冒汗,都快把信封浸湿了。
护卫追上来:“世子妃倘若不放心,悦瑾姑娘可以亲自去侯府送信。”
悦瑾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世子不是把我们软禁了吗?”
护卫:“世子软禁的是世子妃,你们这些丫头下人,甚至世子妃带过的那几个侯府的护卫没被软禁,可以随意出入王府。”
悦瑾还是不大敢相信,世子竟然真的不怕小姐把侯爷叫过来。
直到她走出王府,一路往侯府飞奔,看见熟悉的侯府大门,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和小姐就要得救了。
悦瑾跑到书房,一看见侯爷,又安心又着急,眼泪都流出来了,将信递过去,哭着说道:“侯爷,小姐被姑爷软禁了,请侯爷去王府救小姐。”
江景越接过悦瑾的信看了看,看完放在桌上,走到窗前,伸手摘了一片绿植盆栽的叶子,在手指上捻了捻,微微敛了下眉:“你回去告诉小姐,我这就去刑部找世子。”
悦瑾听完,高兴地把眼泪擦干,她就知道,侯爷疼爱小姐,万万是舍不得让小姐受一点委屈的。
江景越:“这件事不要告诉夫人和少爷。”
悦瑾料是侯爷不想让夫人和少爷担心,便没有多说,赶忙跑回王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姐。
江琇莹听完,去了小书房,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父亲去找了钟允,她不久就能从王府出去。
她一刻也不想跟钟允这个疯子待在一处了。
她从书架上拿下来那只梨花木箱子,打开,里面的手稿都还在。她往下翻了翻,那张情诗不见了,她写给周义衡的那张。
王府里除了钟允没人敢动她的东西,定是被他当成写给他的,拿走了。
拿走就拿走吧,只要他今后得知真相不觉得尴尬。
江琇莹将自己日常用的东西,穿的衣裳鞋子,各种头饰首饰全打包好了。她出嫁时带了很多嫁妆,拿不完,便把自己的喜欢的挑了出来,其他的赏给下人们。
这些人里有侯府带过来的,也有很多王府的。
王府的下人们都很喜欢这位性格温柔待人和善的世子妃,听说她要跟世子和离了,要走了,非常不舍。
期间,黎王的妾室杨夫人来过一次,对江琇莹冷嘲热搜了一番:“我上次就跟你说,世子跟他那个爹是一样的,都是冷心冷面的。”
“世子藏在凝风轩的那个小通房你见着了吧,死心了?”
江琇莹一点也不伤心,甚至对于钟允不愿意把桃桃纳为妾室感到遗憾,好姑娘不应当被辜负,希望她走之后,钟允能想通,给桃桃一个名分。
杨夫人嘲讽完江琇莹,又开始羡慕她:“你命真好,侯府千金,有娘家人给你撑腰,再怎么样都有退路。”
“不像我,不被王爷所喜,也没有娘家可以回。”
江琇莹对杨夫人的感情和生活没有任何兴趣,只觉得她可怜。
杨夫人见江琇莹不搭理她,自觉无趣,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王妃没来过,她像是根本不知道钟允和江琇莹的这场闹剧似的,一句话也没多问。这反而给江琇莹带来了许多方便,若是别的有身份的人家,是不许她和钟允这样闹的。
江琇莹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就连放在长春苑小屋里的一袋袋花籽都没落下。她的全部身家加起来,满满当当地堆了半个院子。
下午,钟允从刑部回家,一推开院子大门,看见地上一个挨着一个的大箱子,瞬间就明白了了。
她如此迫不及待,简直可笑。
他和她都可笑。
钟允看见江琇莹满迎了上来,她脸上原本带着喜悦,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这两天冷静了许多,不会再把她的相迎当成对他的喜欢,也不会再犯魔怔。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她迎他,不过是想离开他。
江琇莹走过来,停下脚步,直接问道:“我父亲去找你了吗?”
钟允低头看了眼地面,她与他之间,一共隔着六块青砖,每块砖二十公分,她距离他一米多远,不肯再往前多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