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晏苍岚归来的消息依旧没传回宫中。
“传讯容靖,燕帝驾崩,让......只说燕帝驾崩吧......”话语间,兰溶月稍微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终犹豫后未再说出口。
“是,娘娘,灵宓已抵达京城,是否让灵宓跟前侍奉。”
兰溶月抬头看向红袖,轻叹一声,“你想去粼城。”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红袖下跪,恳求道,“奴婢心中忧心楚笃被功勋冲昏了头脑,忧心不已,恳请娘娘恩准。”
“红袖,你可知道,你随我归来是御贤王的首肯,你若去了粼城,日后你与楚笃的婚事,要想御贤王不心存芥蒂很难,此一去你可想好了。”她与楚慎虽只有几面之缘,但也知道楚慎对女权二字十分排斥。
毕竟这世间只有一个晏紫曦,而晏紫曦又不是一个喜追逐权势的人。
“奴婢知道。”
“如此...你去吧。”
“奴婢多谢娘娘。”
红袖行礼离去,伺候兰溶月笔墨的叮当听得脑袋发昏。
“娘娘,您为何会刻意提出御贤王?”御贤王早有交权之心,况且晏紫曦日后会住在京郊,御贤王交权之后怕也不会回苍暝郡。
“傻丫头。”兰溶月轻轻摇头。
“娘娘,是你们说的隐晦了。”叮当没再继续问下去,抬手将朱砂笔递给兰溶月。
红袖此去,御贤王心存芥蒂无可厚非,可御贤王早就同意了红袖进门,自是不会反悔,顶多是给几分脸色。她真正担心的是楚笃,红袖此去意在遏制楚笃,若楚笃无法体会其深意,二人之间的情意恐会生出裂缝。
其实她能明白红袖。
红袖担心御贤王想借战事敲打楚笃,让楚笃大败一场,红袖怕楚笃接受不了战败的打击,同样也怕失败损失过重,惹得她和陛下的问责。
红袖既已考虑周全,她自也该成全。
“娘娘,不好了,康康少爷发烧了。”焦急的声音让兰溶月朱砂笔在奏疏上留下长长一撇,来不及继续批阅,急忙冲着出去。
叮当并未跟随,留下继续收拾。
“無戾,以最快的速度将灵宓带进宫。”兰溶月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道,语落,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宫墙之外。
冲进康康居住的屋子,屋内很暖,榻上康康脸颊通红,额头上还冒出层层汗珠,来不及责怪宫人伺候不周,一只手为康康把脉,另一只手放在康康的额头。
“将门窗都关上,蜜儿,去酒窖将最烈的就拿来。”康康的脉搏时急时缓,把脉后,兰溶月将一个小薄棉被放在腿上,抱起康康,褪去康康身上的外衣。
蜜儿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一壶烈酒,倒入碗中,递给兰溶月。
兰溶月用烈酒为康康擦拭身体,本来就弱小的身体此刻烧得通红,烈酒让向来忍耐力极强的康康痛苦的皱了皱眉。
看着怀中的康康,兰溶月愈发心疼了。
自出生开始,康康就不哭,因为身体孱弱,哭泣只会让他更难受,哪怕到了此刻,康康都只忍受着。
一个未满一岁的孩子,她向来觉得自己铁石心肠,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可孩子的父亲呢?却能丢下不管,甚至许久都不来看一眼。
难怪云宁一直不愿意叫一声父亲。
云颢就是活该。
擦拭了许久,屋内的酒味刺鼻,蜜儿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娘娘,要不要去告诉老爷。”
“揽月殿的人都忙成了一团,他若有心,能不来吗?罢了,药材准备好了没。”此刻,云颢估计在守着晏苍岚,看着小被子中裹着的康康,眼角泛起泪珠。
她没有这一刻更盼望晏苍岚回来,然后将这一对只生不养的父母丢去京郊,自此再也不理。
“准备好了,娘娘,小公子一直不退烧可怎么办。”一坛烈酒用尽,康康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这个时代,小孩死亡的概率极高,尤其是康康还这般孱弱。
“等。”兰溶月因天生体质问题,双手冰冷,此刻放在央央额头也驱不散康康的内热。
“娘娘,我来了。”灵宓满身灰尘,抱着药箱冲了进来。
“给康康种蛊吧。”
灵宓闻言,愣愣的看着兰溶月,回过神后又看向蜜儿,眨眼询问蜜儿,“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给康康种金蚕蛊,我知道你培育出两只金蚕蛊的宝宝。”此刻,兰溶月眼底尽是坚定。
“娘娘,康康太小,种蛊后康康最少有十年,每月会有三天承受锥心之痛,这......”灵宓放下药箱,一边用宫女端进来得见水给自己清理一下。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让我看着他死吗?”怀中这个将近一岁的小家伙,她对康康付出的精力并不逊色于无双,甚至对康康的关心还多过于无双。
“我知道了。”四个字,比她和落花从天族取宝时遭到的追杀更为沉重。
金蚕蛊的幼蛊,要么从母体开始种入幼儿体内,要么得等到十岁之后,而且的从出生开始就用药物养着,像康康这般种蛊,蛊会伴随人成长。
蛊虫一月成长一次,三日锥心之痛。
可她除了答应,没有其它选择。
此刻兰溶月的心情和灵宓一眼,自诩一身医术,却救不了康康。
“蜜儿,你去通知暖阁的人,让他们今日离开皇宫,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就说我说的,康康我留下了,他们自此不许再如皇宫一步,吩咐完去外面守着,不许人前来打扰。”她真一刻也不愿意留下云颢。
同样,她清楚,康康真有个万一,云颢也定然不会将消息告诉晏紫曦。
“是。”蜜儿也极不喜云颢这般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