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心中生疑,疑问就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伴随着容太夫人的过世,季家与容家的关系也淡了许多。
“我心中却是这么想过,且疑虑至今未散。”
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其他,容昀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汤溅出,急忙放下茶杯,接过兰溶月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许久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打算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犯必诛。”
这个答案容昀已经明白,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毒门你打算如何处理?”
“此事夫君会处理。”自古医毒相辅相成,毒门落入晏苍岚手中,她相信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与季盟主五子相交,可否需我去一封信询问一二。”容昀担心,以季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兰溶月若真与季家为敌,金陵之后的这一段路怕是没有半分安生,尤其是还带着三个孩子。
“不用,会打草惊蛇,若你真想插手,不如去查查昨日刺杀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九儿回来告诉我那些人并不像是杀手,更不是死士,可能来自江湖,我会在金陵留两日,你可给镇国将军去一封信,看看是否需要从容家军中抽掉几百人来金陵。”她知道容家在军中这些年来也培养的不少亲信,作为武将,这些亲信大有所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只要没有翻反叛之心,这些帝王也是默认的。
“好。”容昀又犹豫片刻,继续道,“季家之事你以自己为主。”
自从与颜卿分开以来,容昀想明白了许多。
容太夫人认下兰溶月的理由他不清楚,但如今也明白兰溶月之所以愿意入镇国将军府,绝非是因为镇国将军府的地位,即便是兰溶月是平民之女,只要她想,这后位依旧是她的。根本无需容家相助。
相反,自有了这层亲情关系以来,容家给兰溶月添了不少麻烦。
仔细想来,容家除了给兰溶月一份兰溶月根本不需要的殊荣之外,其他什么都没给过兰溶月。
他和颜卿之间也是这般,母亲为他定下与崔莺莺的婚约,当时他怨颜卿没有暗中搅黄这门婚事,也怨兰溶月没有插手,可偏偏他忘记了最应该的是他自己的坚持,回京后,若他坚持退婚,而不是心怀怨愤,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就如昨夜,若非兰溶月派九儿相助,或许今日他便无法坐下来与兰溶月喝茶。
所以的一切都取决于自己,而非他人。
为何从前他总是不明白,总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却毫无付出,他自诩聪明,到头来更多的时候他都只是在自作聪明。
分别后,容昀去见了颜卿,这一次颜卿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很平淡的见了容昀。
“对不起。”他藏了满心的话,可见着人了,他却只能开口说出这三个字。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颜卿的回答很平淡,容太夫人过世后,她也曾经怨过,后来发现,容昀将一切寄托给她,她却不愿甘心被人摆布,在这件事情上,她和容昀太像了,彼此都不愿意退一步。
或许这就注定了无法走到最后。
“我……”颜卿开口打断了容昀的话,“崔小姐很好,祝福你。”
容昀深深看了颜卿一眼,除非他抛开世俗的眼光,自此不再如仕途,否则他和崔莺莺就无法解除婚约。当初得知消息时,他痛的窒息,如今心中竟有了几分轻松。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颜卿想要的,他一辈子都给不了。
容昀深吸一口气,“再见了。”
颜卿浅笑,“你我还是不见了。”
“好。”
两人同时转身,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彼此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却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爱过,家族和家人之间的鸿沟,却注定了跃不过去。
放手又何尝不是成全和祝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