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凝视着这些演奏者,从她们每一次的起槌落槌到那些混响悠长的钟声。在这些声响和动作的交错间,雷涛的目光聚焦在了五个钟上。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些演奏者奏完了一曲,所有人怔愣了片刻之后,全场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既是送给这些演奏者的,同时也是送给甘延的。这时已经有人找到了他,询问这套编钟的价格了。
雷涛转头看了一眼淳于清,随即问了个问题:“淳于老师,我听说这青铜器买卖是违法的……”
他这话其实声音也不大,可这地方到处是人,这话一出口立刻被旁人听到了。全场就出现了一阵嗡嗡声。淳于清看到众人将目光投到雷涛身上,他倒也不太好回答雷涛这个问题。
这时,桑老板对雷涛说道:“按照我国的文物保护法,只有1949年前出土并且有明确著录的文物是允许流通的……”
实际上青铜器的收藏很多都是不合法的,而这个情况在收藏圈子里,算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很多人都说自己收藏的是1949年前出土的。但那时候很多都是没有记载的。所以说这种东西就属于那种可说可不说的范畴了。
当然雷涛的质疑很快就传到一边的甘延耳中了。他走过来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套编钟可是有明确证据证明其出土年份的!”
随即他向众人出示了一张老照片,这张老照片上是一个外国人手里拿着一个编钟。这个外国人的脸,只要是古玩圈子里的人都是认识的。他就是建国前赫赫有名的海州洋商卡森比勒。这张照片中的编钟,大家也都很眼熟。很快就有人认出,就是这套编钟中有铭文“徐王偃”的那一枚!
照此看来,这套编钟早就出土了,只不过一直都在私人手里珍藏着,没有现世而已。而且很庆幸的是早期这编钟应该是被卡森比勒收藏过,却没有流散到海外去。这真是万幸了。
很多人都窃窃私语着,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雷涛的身上。刚刚雷涛那番外行话,在这些收藏圈中人听来的确是很刺耳的。他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来路不正的青铜器的。如果真和雷涛说的那样,他们手里的那都是国家不允许私人收购收藏的了。
在他们看来雷涛这是想要找甘延麻烦。原因他们也都知道,但拿这条法律来找茬,那就有点不上道了。
被众人用敌视鄙视的目光看着,雷涛倒显得不以为意。他走到那些编钟的面前,转头对甘延问了一声道:“甘老师,我能看看吗?”
甘延冷笑了一声说道:“看吧!随便看!”
他的话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他心想,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棒槌,还想找我的茬。你能看懂这套编钟里面的巧妙,才真叫见鬼了呢!
雷涛顺手拿了个小木槌,在几个编钟上敲击了起来。敲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开始用手摸……
看到他就这样直接上手。有一个古玩商立刻站出来呵斥道:“这个怎么能直接上手呢!你……你得戴手套!”
人的手上是有汗液分泌的。一般来说,人手直接接触古玩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汗液会对古玩的表面造成污损。只有像雷涛这样不懂的外行人才会这样用手直接去接触古玩。
“尤老板,你别担心。万一你的编钟被雷老板弄坏了,他也赔得起。人家可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大金主呢!”甘延笑着说道。
原来这套编钟真正的主人是这位姓尤的古玩商。而他只是把这编钟委托给文博拍卖公司准备拍卖的。甘延这次拿出来参展,也算是为这次拍卖先搞个预展了。刚刚那些想要买这套编钟的大金主,已经开始和他洽谈了。而甘延对他们的回答一律就是“等拍卖”。
甘延的话明显是在嘲笑雷涛的不懂行,而对于他房地产开发商的身份更是暗含机锋。“没钱投资项目的房地产开发商,想要空手套白狼”之类的话他之前就四处宣扬过了。此刻在众人听来很多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众人的嘲笑,雷涛丝毫都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慢慢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尤老板,又看了一眼甘延。突然,他地眼中透出一股很让人费解的笑意:“如果这些编钟是真东西,自然是要戴手套的。假货,我看就没必要戴了吧!”
雷涛这“假货”两个字就好像那枚最大的钟被人敲响一样,震得人心头一惊。他这是公然和“甘一眼”叫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