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如果要追究的话,却也不是这样随口就是一张大网扯上所有人,所以她也只能问道:“表姐先莫哭,可有看到是何人推你?”
柳初蝶傻了眼,只哽咽着摇头道:“背后推人,谁人能背后长眼睛呢?”
听见她这样的对答,纪清歌心中就知道今日之事想要找出究竟是谁动的手只怕不太可能了,心中微叹口气,也只能环顾一圈神色各异的姑娘们,温言问道:“众位姑娘还请稍安勿躁,就如所言,我表姐今日不过是初次同众位姐妹们相见罢了,想来也不会是与人有旧怨,若是有哪位姐妹看到适才究竟发生何事的话,可遣人去安国公府说明一二,不论如何,我与表嫂都会记这一份人情。”
她这一番言辞远比柳初蝶的胡乱指责要得体的多,一语说完,果然有几个姑娘面露了然,虽然没有什么明确表示,但适才被柳初蝶那胡乱的一句‘推我’给牵扯上的不悦也多少消了几分。
——毕竟是与柳初蝶往日无怨,纪清歌话语中也表明了不需当众指认,免去了会因此与人交恶的可能,等各自归家之后,偷偷遣个下仆去安国公府知会一声罢了,这到真不算什么大事,且又神不知鬼不觉,既不会落了人的眼,又能借此与安国公府的往来近上一层,再是怎么看,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害处。
而且这其中最诱人的莫过于纪清歌张口许下了诱惑,她如今才甫在众人眼前现身,知道她究竟是谁的没有几个,但……她口中还有个安国公府的少夫人呢!
秦丹珠是卫远山长子卫肃衡的发妻,更是如今安国公府当家的少奶奶,能得她记一个人情,这与得了安国公府日后的一个人情相欠无异。
一句话中带出了多少好处,只有有心人自己知道。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人突兀的高声说道:“何必贼喊说贼,推她落水的,不正是你自己么!”
这突然的一句不说纪清歌听得一怔,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神,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出声的人。
那带着一脸骄矜鄙夷立在人群外围的,不是燕锦薇又是谁。
其他女孩们看见是她,面面相觑了一瞬,不约而同的让开了几步,顿时就将燕锦薇和她身后几个姑娘让了出来。
纪清歌皱眉看着这个就差将敌意俩字写在脸上的姑娘——她当然记得这个段铭承的表妹,只是除去那一次在宫门外的偶遇之外,她从不曾和这姑娘有过任何瓜葛,这样强的敌意从何而来?
然而即便是不清楚这一份敌意到底因由是什么,纪清歌也都不是任人泼污水还忍气吞声的性子。
“这位姑娘,请你慎言!”她沉了脸色:“我此前与表姐并未同行,此处众目睽睽,都可作证我才赶到,敢问姑娘因何就要这般信口开河?”
“你自然是才赶到。”燕锦薇冷笑着一扬下巴,指着狼狈不堪的柳初蝶说道:“你不赶到她便不会落水啊!”
这一句听得所有人都皱了眉,燕锦薇眼中得色一闪而逝:“她此前和人在湖畔走了多久?怎的都没有落水?偏巧就你急急的赶了过来,往人群中一挤,她就落了水呢?”
这听起来几乎是如同胡搅蛮缠的一句,听在各人耳中,却是不同的反应——
适才围在柳初蝶身边的女孩儿们人数并不少,再加上每人身边带上一两个丫头,更是人多眼杂,不是没有人看到端倪,只是不愿当众言说罢了,更有不止一个人是看到柳初蝶掉进了湖里,这个和她穿着一样的姑娘才从人群外挤进来,可……那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能结交安国公府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因此要得罪大长公主府的话,却也犯不上。
何况燕锦薇往日里在帝京女孩儿们的交际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她身后是大长公主,愿意当面和她结怨、又有家族庇护不怕大长公主会因此报复的姑娘统共也没几个,所以虽然此时也有不少人看明白了今日这是不知因何,燕锦薇要和国公府的姑娘对上,但……论起家世,能比大长公主府和国公府还高的也几乎数不出来了……神仙打架,与凡人何干?
女孩儿们互望一眼,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而柳初蝶此刻却并不知道这些暗中的思量,燕锦薇那一套似是而非的言辞听在她耳中,竟然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与各家的姑娘小姐们在此湖畔也有些时候了,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然后……就在她看到了纪清歌走来,她自己装作没看见转身之后……没迈两步,就被人从身后猛推了一把!
而那个时候……在她身后的,究竟是旁人?还是纪清歌?
柳初蝶怔住,下意识松开了原本被她死抓着的纪清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