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桐的怒火并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让闭目养神的顾歙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落到傅新桐身上,缥缈似天空外的稀薄云层,平静无波,叫人看不出喜怒,傅新桐刚才还挺硬气的,可在接触到这样的眼神时,忍不住心虚了起来,低下头轻咳了一声,咬唇等待顾歙接下来会说什么话来回应她。
可傅新桐等了好一会儿顾歙都没反应,再抬头看他时,就见他目光深远的盯着她的身后,她身后是被风吹得不住掀动的车帘子,幽幽清冷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下雨了。”
傅新桐:……
赌气般将身子转到一边去,傅新桐感觉如果自己再继续和这位说话一定会被气死!眼不见为净,做出了决定,再不会让第二次这样的情况发生。下回他要去府里找她,那就让他找去,反正她这一世也不打算要什么名声,干脆破罐子破摔,看谁精贵!
马车很快来到了昨天傅新桐来过的阮香楼,不过今天顾歙带她走的却不是昨天的正门,而是没什么人出入的后门,傅新桐也是跟着他进门之后,看见内里的陈设和丝竹环绕的声音,才判断出这里是阮香楼的后院。
今天来的这座院子与昨天那座完全不一样,这一座院是建造在湖心的,进来之后,傅新桐才惊诧的知道,顾歙所谓的私产有多了不得,能在京城里引山泉而下,围湖建楼的人,除了顾歙这样的皇亲显贵,其他人还真做不到。
湖心亭的那座楼看着像是水榭的样子,楼高两层,只有一条九曲水廊通往湖心,周围只有一些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其他包括鸟雀声在内,傅新桐似乎都没有听到,整片湖面安静的有些恐怖。
顾歙将她领着去了湖心水榭,越走越安静,等到了水榭大门前,耳中就几乎连远处丝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看就要进门,傅新桐的脚步却踌躇不前了,顾歙在门内回身看着她,傅新桐被他盯上,拔腿就想转身离开,被的顾歙给一把抓住了,瞪着傅新桐的眼神仿佛在说:都到这里了,还想跑?
傅新桐心里就更加没底了,手腕被顾歙给拉扯着,挣脱不开,顾歙看着文弱,可手里的力气却大的惊人,拖着傅新桐往前走,不费吹灰之力。
傅新桐和他进入这水榭,原以为在里面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毕竟这里是阮香楼,昨天她从门外走进的时候,那香风扑鼻,艳、舞笙歌的架势,是个男人都经受不住,所以傅新桐以为水榭里也会是那种画风,然而并不是,水榭楼高两层,富丽堂皇,然而里面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站在水榭的中央,环顾四周,傅新桐轻咳一声都能听见回音的地方,像是离开了尘世喧嚣般的安静:
“那个……你带我来……看鬼吗?”
除了鬼,傅新桐真不知道顾歙带她来干嘛的。想想自己胆子也是大,跟着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单独来到了这么个鬼气横生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可来都来了,凭顾歙的本事,要杀她易如反掌,她跑也是枉然,干脆放弃了挣扎。
顾歙看了她一眼,感觉手里挣扎的力气没有了,也就放开了她,傅新桐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左右转动,上下环顾起来,忽然也不知道顾歙动了个什么机关,在通往水榭二楼的楼梯下方打开了一扇蓝幽幽的门儿,门儿有点窄,只能供一人通行的样子,傅新桐头皮发麻,顾歙却对她果断招手,傅新桐着实不想过去,脚步迟疑抗拒,顾歙站在楼梯旁,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修长的指尖轻扣楼梯扶手,发出‘哚哚哚’的声音,就像那长嘴鸟啄树木时那种声音一样,一声一声回荡在空旷的圆形水榭之中,无形给了傅新桐很大的心理压力,仿佛感觉到顾歙的眼中升起了腾腾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