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那玩意埋的是深是浅,浅也就罢了,万一藏的深,难道还能靠雷霆的蛮力将这里直接劈开?
开什么玩笑,明天他就得上报纸,成为全国闻名的、把本家祖坟撅了的法治咖,然后跟言亦君两个人泪眼汪汪地隔着铁栏杆相会。
段回川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海中剔除,兜里摸出自张盘处借的罗盘,上面的指针一通乱颤。
“这里的气场果然很有问题。”段回川托着罗盘绕行一周,最后在供桌前的蒲团边停下脚步。“蒲团?”
他挑了挑眉头,蹲下身,一把掀开那软得陷下去的黄垫子,下面是一块平整的青砖,跟周围的砖石严丝合缝,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段回川半跪在地,阴寒的浊气立刻攀上膝头,透骨生凉。难怪段三爷时常带小孙子来祭祖,病弱的身子也不见半点好转,跪在这阴穴正上方,再健壮的人也扛不住。
他摘下戒指,紫色的宝石贴紧地面,朦胧的光晕剧烈闪烁着,隐隐有细微的震颤从地里传来。
“那张钦不可能没有发觉这里的异常。”段回川起身拂去膝盖的冷意,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可是他应当无法察觉钻石的存在,解释不了阴穴的成因,只好把根源归结到漏斗地势上。”
张天师的思路也没有错,只要占下方家的吉地,远离这里,自然不会再受到影响。
段回川曲着指骨敲了敲眉头,复将那只派克钢笔取出,双指并作刀,在阴浊气最重的地方,裁纸般将地砖裁出一道凹陷的焦痕,正好嵌入钢笔,而后拽过蒲团盖在上面藏好。
待一切处理妥当,段回川收起手电,猫着腰偷偷摸摸溜出门。
月光比来时更冷了。
段回川贴着墙根壁虎般游走,转眼间便消失在墙头。
段家祖祠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寂静,山里拥簇的松树在月下笔直挺立着,在空无一物的墙根处,投下一丛丛的暗影,迎着风声沙沙作响。
一条黑鳞小蛟从暗影中悄无声息地爬出来,细长的影,水蛇般游过台阶,在正堂门前,霍然膨胀拉长,最后化作一个高瘦的人影。
段回川离开时没有重新锁好电子锁,那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叫禹轻而易举地闪身进了屋。
禹的两个手下被他打发去继续盯着段回川,自己则独自来到他刚才做过手脚的屋子。黑黢黢的正堂,在禹咬破舌尖吐出一滴精血时,被暗红的血光猛地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