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右手接过笔,左手还在专注撸鱼,看也不看就刷刷刷写完字,然后丢笔。
罗瑞生没敢去看景王写了什么,低着头亲自将景王的字呈给皇帝。
皇帝目光落在铁画银钩、端劲有力的字上,内心一阵伤感。
但这不是感慨景王的字还不错的时候,因为景王写的是“活该”。
皇帝:“……”
皇帝印象中,景王从未说过谎,这也是他愿意直接召景王过来问话的原因,景王以前就算打了别的皇子都不会不认,皇帝不觉得景王会说谎。
景王既说那猫是活该,想必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曲折,还是不能太过武断。
皇帝神色凝重,看向罗总管:“罗瑞生,你去查一查,当日还有谁看见了。”
仇贵妃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大妙,她铺垫了这么久,谁知皇帝仅仅见了景王写的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就质疑她?
但即便去查又如何,景王虐猫可是事实,她连人证都是有的……若是景王认固然很好,景王不认闹起来,就更好了。
贵妃用绣了海棠花的绸帕子擦了擦嘴角,原本有些狰狞的脸复又恢复了美丽的模样。
御膳房小林子很快便被带到,事关景王,皇帝决定亲自询问。
小林子跪着,将当日所见哆哆嗦嗦地说了。
“……奴才就看见,景王殿下一见到贵妃娘娘的猫,就、就把猫抓了起来。”
原来仇氏向皇帝进言前就令心腹收买了小林子,自是清楚证人所言对她有利。
“皇上,看来臣妾并没有误会,景王殿下是否该给臣妾一个说法。”仇氏微笑。
“景王,你怎么说。”
问来问去竟是如此,皇帝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景王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小林子未说实话,想必仇氏暗中做了什么,景王原打算奏请皇帝再召当时值守的侍卫前来对质,偌大的皇宫未必只有小林子能作证,可转念一想,他却不乐意这般做了。
究竟有没有旁的人还很难说,就算有,双方各执一词,于事无补,何必如此麻烦。不若由他直接扼住小林子的喉咙,就不信这人在喉管破裂时都不改口,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令其说真话的法子。
……别这样!
李鱼急得不行,他看过原书,能猜到景王这种情形大致会用什么手段,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动手,说不定正中了贵妃的计策,对皇帝与景王之间的父子关系也极为不利。
可是景王不用自己的手段,又该如何?
贵妃早有准备,先透过皇帝不让王喜跟着景王,没人能帮景王说话,眼下又有一个对景王极为不利的证人,要怎么办呢?
当时在场,除了小林子,就只有猫与他,小林子被收买了,他说不了人话,要如何给景王做证,指望那只仇敌猫吗!
又或者,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李鱼连游动都忘了,静静地停在碗底竭力回想,白猫是如何遇见景王,又是如何撞向景王的。
结果倒真叫他想起来一件事,记得景王换衣时,他曾偷瞧过景王,记得景王腿处,似有一块淤青。
那一瞥实在太过匆忙,他当时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想太多,加之对于男人而言,身上带点伤没什么稀奇,李鱼并未放在心上,而今想来那淤青的位置正是在小腿,感觉和猫的高度差不多,会不会——就是飘雪撞景王留下的?
有这种可能,若真如此,就能证明景王曾受到猫的攻击,收拾猫也是有理由的!
终于想到了,李鱼一阵激动,紧接着最难的又来了,要如何提醒景王,他想到的一切?
语言不可行,只能用特别的法子了!
李鱼急中生智,把力气集中到尾巴上,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摇。
哗啦啦,碗里的水竟被鱼尾巴的大幅度摆动泼出去小半,乾清宫里原本落针可闻,浇淋到金砖上的水声便显得格外刺耳,到底引起了皇帝注意。
“景王,你这鱼怎么了?”皇帝诧异地问。
景王原本看小林子就像看个死人,被小鲤鱼忽然一扑腾,景王转身去看鱼,小鲤鱼正等着他呢。
待景王凑近,就趁现在——!!!
李鱼快狠准地甩动尾巴,把碗里的水通通甩向景王。
原本为了逗弄小鲤鱼,景王已提前将衣袖挽起,没有沾湿半分,这会儿毫无防备就被泼了,脸颊上溅得全是水,胸口、衣摆全都湿搭搭的,属裤子最严重。
景王:“……”
景王面色愈发阴沉,抬掌拂去脸上水珠。
李鱼不敢与他对视,biu地躲到碗底去了。
嘤嘤嘤,暴君要生气了!
可他也没别的办法……谁知道弄这么湿,暴君会不会先收拾他,再收拾小林子,再再去更衣啊?
呀,景王……朝他伸手了!!
李鱼闭上眼,他觉得暴君可能会……杀鱼?!
可是等来等去,景王的手只是轻轻敲了一记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脊背。
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