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輒的声音清晰可闻,近在咫尺。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天旋地转,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所遁从。
该怎么办?
急得我使劲扒开衣服内作乱的手,推开衣裳相贴冒着热气的胸膛。
拉整歪斜的礼服,手指爬梳头发,勉强整理出一个人样。
这样不够。
阳台上曖昧的动情气息、难以解释的气氛,如何能掩盖。
自欺欺人而已。
我匆匆迎上前,在帘子未完全掀起之际,先一步走回会场。
「别走。」沙哑的男声,像随时会飘走的风一般被我忽略。
在我错身而过时,有力的大掌拉住我光裸的上臂。
戚晏的力道之大,勒得上臂的肉在他的手指之间泛白。
我挣不开,甩不掉,越反抗越疼。
「放手阿。」情急之下,愤怒的声音忍不住参杂告饶。
大哥,别玩了行吗。
「你的口红掉了,刚刚吻得太大力了。」戚晏的嗓音悠悠,表情一改刚才的邪佞诱惑,一片温柔繾綣。
手臂上摆脱不掉的大掌用力一扯,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来不及挣脱了。
大片白光取代昏黄月光照入黑暗的阳台角落。驱走黑夜中的蠢蠢欲动,让一切无所遁形。
成輒踏着白光走进来。
噠噠的皮鞋声如同踩在我的心上,一踩一个破碎。
他愣了一下,一秒不到的时间,随即回復那张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笑脸。
运筹帷幄,从容不迫。
「诗蔓,这位就是戚少吧,不介绍一下?」成輒在两人眼前站定,探究的眼神,兴味的口吻。
那是为好友、为妹妹鑑定男人的态度。
就像是被揭开的伤口上强行洒盐,我感觉自己的背脊一寸寸泛凉。
心都冻僵了。
脑子一片空白,想哭又想笑。
我至始至终明白成輒心底没有我,但现实为何这般给我难受?
但凡他有一点点在乎过我,只要他心底曾经有过一点点我的影子,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波澜不惊。
「成先生,久仰大名。」戚晏揽着我的另一隻手伸向成輒。
失落像雾霾垄罩在心头上,沉沉的难受最终都化做一声叹息。
「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乱猜。」我推开戚晏的手,平稳的声调难掩无精打采。
手背压上嘴唇,下意识想知道唇色还剩几分。
「你被欺负了?」上扬的尾音带着些微愤怒,成輒将我拉过身边,眉眼间都是关心。
也就这样了,该满足了。
强求什么不该有的,也是傻。
「也没有,大概是今天月亮太漂亮,而且我又有点醉了。」我胡诌一番,反正他不至于打破沙锅。
我很清楚。
这就是朋友跟女友的界线。
从来都是我ㄧ个人的独角戏。
「我就不在这里打扰戚先生赏月了,先离开了。」
我挽着成輒的手离开戚晏。
「蔓蔓……」
他的脸色在背光下难以分辨,他上前的身手被成輒隔绝在一步之外。
拒绝理会他声音中的挽留,我明白自己将今晚的难受迁怒在他身上。
但我并不无辜可怜他,一如我并不无辜可怜自己。
自作孽罢了。
再次掀开窗帘,瞇着眼适应瞬间的光亮。
「先去补妆吧。」成輒用两个人的音量在我耳边说。
我松了一口气,为这短暂逃离的机会。
却又自嘲掩耳盗铃的自己,到底真的骗过谁。
跟着成輒一番交际应酬,双方都没有再说到戚晏的事情。
脑子稍微清醒后,我推敲成輒对于戚晏的瞭解来自于他每日到公司接我上下班的事实,更甚者是公司内部真真假假的谣言。
毕竟投资案里,戚晏并没有露面,除了誆我那次不算。
觥筹交错之后,与会者叁两离开,或者转战续摊。
「我陪你去吧。」我拉着他的袖子,不放心他单枪匹马与其他公司高层应酬。
多少年下来都是我陪在他身边,风风雨雨一起走过。
虽然他早就可以一个人扛起,但两人相伴毕竟是一种习惯也是安心
是安我的心吧,让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用处。
「不必了,下一场是男人的聚会。」他说的瀟洒。
「与其思考要跟我去,不如思考要怎么回去。」成輒的目光越过我定在前方两公尺处。
「虽然我刚回来,但也听说一些你们的事情。我相信你的眼光,不管你要不要接受他,我都支持你。然而首先你得听从自己的心声,不要害怕跨出第一步。」
「如果他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会为你揍他,知道吗?」
「我跟轻翎都希望看到你幸福。」成輒的大手覆上我的头顶,如大哥哥般轻揉我的发。
残忍的温柔。
眼眸低垂,好不容易压下的苦涩哀怨情绪又翻滚而来。
「蔓蔓,回家了」转眼间,戚晏已经来到我眼前。
「如果你不想跟他走,就让司机送你回去。」成輒的手从发顶落到肩上,松松的掛着。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又捲土重来,假装的友情,无望的单恋。
我努力睁大眼睛让湿润的眼眶容纳所有水分。
看着地面的眼眸没有焦点,我点头之后往戚晏的方向走。
不敢回头。
我不知道此刻眼眶蓄满的泪水是为逝去的青春……
还是卑微的感情……
抑或是懦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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