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洁努力调整着呼吸。
孙膑一度以为她憋不住要打人了。
宿主的小暴脾气,可不是能轻易压住的。
可她没有生气。
沂洁仰着那张巴掌大的脸看着丞相,语气软软的特别委屈,又带着一丝倔强,“爹,我害怕。”
丞相一愣。
“爹,同样是丞相府的小姐,我住在这么黑暗潮湿的房子里,我生病了没有大夫来看也没有药可以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除了出去的时候能说自己是丞相府家的三小姐,以这个身份自豪一下,其他很多很多的时候,过得还不如农家女儿快乐。”沂洁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感动了,她的眼泪蓄在眼眶里,没有落下来,“爹,我这么大了,不应该哭鼻子,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怕吃不饱,我怕穿不暖,我怕你不常来看我和娘,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这个院子里无人知晓。”
“这些事……一直都是你二娘在管。”丞相拢眉,若不是他今日因为太子退婚过来看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个小女儿说的话是真的。
他的正妻早逝,只留下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女儿在外学习,二夫人担下了他后院的担子,一直井井有条,没有什么差错,他也就没有再管过,三夫人是他当年一时兴起娶的姑娘,娶过门以后他忙于政事,听说常年生病,很少下床,他对三夫人的印象仅仅是听话,更不用说了解这个瘦弱得像豆芽菜的三女儿了。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她们过得这么惨。
按理来说,他每个月给她们的钱不至于让她们生活这么拮据的。
沂洁再接再厉,“爹,我的清白没了,这难道是我想的吗?因为清白我被太子殿下退婚,名誉扫地,这难道是我所希望的吗?爹,我真的好委屈。您不知道,每次那种赏花会,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评价我的,都是怎么说我们丞相府的条件不好的。”
她是真的很替阿轲感到委屈。
丞相从小就不太管她,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被二姐欺负也没有人帮她,导致了阿轲养成了这种独立敏感又冷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