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看着林宁,双眼透着恶毒的光,面目狰狞,仿佛能吃人一般。
“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会这么对我!我还有皇儿,我的阿泽!阿泽是他的长子,他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吗?”
林宁嗤笑,“你的儿子是皇上的儿子,贾元春的就不是吗?若皇上当真一点都不顾念大皇子,如今只怕就不只是让你自尽了。”
淑妃一个激灵,“是你!是你对不对!我的计划安排的□□无缝,怎么会……怎么会……”
“重要吗?是不是都好,人证物证总归是你自己的。事也是你自己做的。”
淑妃仰头大笑,“棋差一招,我输了。甄素妍,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吗?明知我要对贾元春下手,明明已经掌握了整件事,隔岸观火,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林宁默然,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纯粹的好人,为了完成任务,她并非没有使过手段。她是早就知道此事,也完全有能力救那个孩子,可是权衡利弊,她终究选择了袖手旁观,等事发之后,再将淑妃揭露出来。
淑妃笑了一阵,忽然似是想到什么,连连摇头,“不对!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不!是一定做了什么!东窗事发之后,她就降罪打入冷宫,此事已经过了好几天,当时徒元海并没有别的处置,怎么突然间让人传话,让她自尽呢?
“甄素妍,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淑妃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林宁,只是还没摸到林宁的衣角已经被玉枝推到。
林宁看了看守在门口的玉盏,确定此处不会有外人,这才道:“我在你用来暗害贾元春的麝香里头加了一样东西,芙蓉靥。”
芙蓉靥!
淑妃倏忽色变,浑身颤抖起来。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皇上心里最爱的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当年敏妃怎么没的,你也应该很清楚。芙蓉靥,是皇上心里不能碰的。”
淑妃的泪水落下来,何止是不能碰的。想想敏妃的下场,想想徒明远和徒明义。
她伺候的皇上二十多年,自然了解皇上的性情。若她只是杀了贾元春未出世的孩子,皇上褫夺她的封号,将她打入冷宫就是。念着多年的情分,总会留她一命。可若是沾上了芙蓉靥……
即便芙蓉靥非是口服,即便贾元春身边也没有辅佐之物,更没有用作熏香,但皇上容不得。当年敏妃之死揭露出芙蓉靥的可怕后,各宫都搜了一遍,徒元海明文下令,宫中不许再有这等东西的存在。
看到芙蓉靥,徒元海就会想到莫婉茹,想到莫婉茹的死,重新揭开这么多年心头一直没有痊愈过的那道疤痕。
徒元海在其他方面都可算明智,只有在莫婉茹的事情上,只需沾上一点和她的死有关的东西,徒元海绝对无法容忍。
即便莫婉茹的死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可徒元海会这么想码?他是不是想着,当年莫婉茹的死,除了莫敏茹之外,是不是还有她的一份,到底当年她和莫婉茹的关系并不算和睦。
即便这样的猜想只是猜想,没有半点作证。
淑妃嗤然一笑,是啊,也就是因为没有作证,所以还能容忍她选个法子自我了结,否则……
淑妃一叹,“甄素妍,你果真好本事。”
林宁心绪复杂,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是赢家,本该高兴,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看着淑妃,竟生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语气也软了一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皇上在莫皇后之事上是最容易迁怒的人。如今机会给了你,若是你死了,大皇子好歹是皇上的血脉,皇上总不至于对他怎么样。”
只是,有这么一件事在,大皇子与皇位再也无缘了。
今日,徒元海随便找了个名头训斥了大皇子一番,撤去了他的职位,令其闭门思过。
淑妃闭上眼睛,嘴角苦笑,为了大皇子,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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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才走出冷宫没多久,便见玉盏小跑着追上来,小声说:“淑妃娘娘上吊了,奴婢看着咽了气。”
林宁轻轻点头,“知道了。明儿一早再报吧。冷宫清净,少有人来,也没什么宫女太监,发现的太早不和常理。”
到底是要当做“畏罪自杀”的。不然她也不会深夜前来。
林宁回头,看着萧瑟的冷宫,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凡入了这里的妃嫔,都死得悄无声息,连同之前的甄玲也是一样。没有人能够受得了冷宫的苦楚。有那么多被打入冷宫后受不住而自杀的人在前,淑妃的举动并不意外,反而会让人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死的人太多,冤魂太多的缘故,冷宫内外都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林宁不由得又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言道:“明日传消息去燕王府,告诉老五,是时候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