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胡同离剪刀胡同和磁器口都没多远呀,但是剪刀胡同早拆了,磁器口街道也要拆了,就是牛毛胡同不拆迁。”
鲁盼儿就笑,“蔡姐,你急什么,如今你又不是没有楼房住!”
蔡颖最信服鲁盼儿,最早跟着她买房子,这几年早将大杂院儿里的房子买了五六间,然后又跟着鲁盼儿和王晓霞一起买了两套两居室的新楼房,一套给奶奶和父母住,一套自己和小豆儿搬了过去;她一向最会过日子的,大杂院里的房子舍不得白放着,仔细打理后都租了出去,每个月又有一两百的收入,果然没什么可急的。
建国也说:
“拆迁不用急,现在的房子越盖越好,到时候蔡姐分上五六套新楼房,就算不上班了,只收租金,比现在还要高几倍,你和小豆儿花都花不完。”
蔡颖就笑,“建国不愧当老板了,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可是我怎么也劝不了我娘,北京有楼房不肯住,一定要回村里。
这不,非要带着春妮回家生孩子,说那边什么都好,就是鸡蛋也比北京的好吃;如今又说城市里水土不好,春妮儿才又生了女儿的,可又怕春妮听了不高兴,只背地里跟我嘀咕……”
鲁盼儿和蔡颖都笑,“陈婶儿年纪大了,观念一时转不过来——你不嫌春妮生两个女儿就好。”
“我自己的亲女儿,为什么要嫌呢?”
陈建国有文化,见识也广,才不重男轻女,“三个弟弟都是我供着上大学的,现在两个女儿也不能差,也要上大学!
最好她们将来也能像杨老师那样出国留学!
不管花多少钱都不怕!”
两人又笑,“建国真是挣到钱了。”
“你们不也一样挣到钱了?”
建国哈哈一笑,“将来梓恒梓嫣还有小豆儿出国,你们也一样能供得起!”
“出国的事可不敢想,要是小豆儿能上大学,我这辈子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小豆儿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陈建国又想起一事,“大壮学习也不错,吴家还说你现在有钱了,上大学要你供呢。”
大壮刚骗了自己二千多元钱,蔡颖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可又不忍心不管自己的儿子,“供孩子上学总是应该的。”
蔡姐回村里,带的两千多元钱都让大壮连哄带骗的弄走了,陈建国从家里听了这个消息,顺便提醒一句,免得她再吃亏。
听了这话竟不知说什么好,转过头看老班长。
鲁盼儿也有两个儿女,哪一个都是心头肉,最懂得蔡颖对大壮又是生气又是惦记,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就含糊地说:
“大壮还要几年才能上大学呢,到时看情况再说吧。”
蔡颖松了一口气,“正是呢。”
鲁盼儿故意岔过话题,便随口问建国,“我刚听你叫宁老板,是哪个?”
宁姓并不常见,在北京她只认得宁林。
“就是先前秀水街做丝绸生意的宁老板呀,前两天我们在一起吃饭还提起你,说起获奖的《盛唐》他全都知道,我还当你们常见面呢。”
原来真是他。
鲁盼儿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宁林了,不过,“他爱人张宁时常与我在一起,所以也听说他又是开茶叶店又是倒药材,还开过饭店,没想到又跟你做了同行。”
建国就笑了,“宁老板资金雄厚,路子也广,胆子还特别大。
这次磁器口街道拆迁,有不少大老板争,我原本想也没想过,他找到我联手,将整个拆迁工程包了下来。”
“生意做大了是好事,”鲁盼儿顿了一下,“建国,宁老板那个人有点儿偏激,你多留点心眼儿。”
“我们是好兄弟,又一起投的资,正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他就想坑我也不能,”正说着,建国的传呼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最近活儿又多又急,我得先走了,有事儿你们呼我!”
建国经历了辍学回家、出门打工等等,言谈举止总很拘紧,透着些许自卑,如今倒看不出了,特别最后一句话,很有些气势。
鲁盼儿和蔡颖都笑着点头答应,“好,有事儿呼你。”
既然提前知道磁器口店就要拆迁了,鲁盼儿便要过去做些准备。
杨瑾主动请缨:
“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要去的是兴庆和吧?”
鲁盼儿马上揭露他的意图。
平时自己去店里,他才不会跟着呢,但磁器口店,就是再忙也马上放下手中的书过去瞧瞧。
当然,他去瞧的可不是霓裳羽衣的服装,而是兴庆和的古董。
“你去别处从来不说,到磁器口每次都告诉我,”杨瑾也笑着揭开她的小心思,“还不是早知道我一定会陪你过去?”
鲁盼儿便嘻嘻笑了,将手向前一伸,“那么我正式邀请你吧。”
“我很荣幸地接受你的邀请。”
杨瑾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揽住妻子肩,“一起走吧。”
夫妻俩儿在一起,总是觉得有趣儿。
磁器口店是鲁盼儿开的第一家店,也是用心思最多的一家店,更是感情最深的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