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修者都走了, 只剩琼毓还扒拉在门槛处,睁着一对泪汪汪的红眼睛楚楚可怜地瞅着房中背对她的男子。
哥哥没有赶走她,一定是见她受伤心疼了, 等他教训完里面那个不知羞耻满口胡言的雪貂妖精后,哥哥就会出来抱起她,再带她回云烟小筑疗伤……
房内, 锦悦舀了一碗肥遗红枣汤端到正襟危坐的男子面前,顶着对方严厉的目光说道:“师父, 这是弟子特地为你炖的大补汤, 你且喝着,弟子有个故事要讲给师父听。”
蔺沉渊道:“何为故事。”
锦悦:“就是话本……”
蔺沉渊扫一眼面前熬得浓稠奶白的肥遗汤,兴趣不大, 便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小徒弟, 眉头微微蹙起:“讲。”
“啊?”见他那么干脆便答应听故事,锦悦有点愣,还以为要好说歹说一番,他才会对她口中的故事感兴趣。
蔺沉渊面无表情道:“我会认真听。”
“喔喔!”锦悦忙在他对面坐下, 接着一本正经的开始复述《仙侠恋之师父太清冷》这本小说的剧情。
当然, 她没有把原文完整复述,只是说了个大概, 情毒双修都没提。
快说到结局时,她暂停下来, 凝眸看向对面的男子, 小心翼翼道:“师父你看,这个话本里的徒弟是不是很惨,因为她师父对她好,所以有那么多人对她不好, 不是挨骂就是被打,受尽凌辱折磨,好几次差点就死了。”
闻此言,蔺沉渊幽幽看着她,沉声道:“这个徒弟为何看不出师父心悦她。”
话本里的师父待他的小徒弟与待别人不同,对他的小徒弟纵容又宠溺,这么明显的心悦,小徒弟居然没看出,心里对师父只有敬仰感激之情?
锦悦有点懵:“这、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因为师父对徒弟好,所以徒弟被各种配角欺负啊!
她努力把话题转回去,说道:“师父你误会了,话本里的师父和徒弟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师徒情谊,然后重点是因为师父对徒弟太好,所以徒弟被许多人羡慕嫉妒恨,他们都背着师父欺负徒弟,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师父!师父你说,这徒弟惨不惨?”
蔺沉渊皱眉了:“这个徒弟受了欺辱为何不告诉师父?”
她不说,她师父又怎会知道她受辱了。
至于惨,他倒是觉得这个话本里的师父惨,他为了自己的徒弟可以众叛亲离不要清誉,小徒弟却狠心绝情,为了那些虚名和别人的看法几次三番要离开师父,甚至还想和别人成婚?
他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到话本中,一想到他的小徒弟也想离开他或是同旁人成婚,脸上登时蒙上一层阴霾。
锦悦完全不知蔺沉渊心中所想,认真解释道:“欺负徒弟的人都是师父的朋友兄弟之类的,徒弟不想师父和他的朋友兄弟闹翻,所以忍着没说。”
蔺沉渊冷着脸:“明知师父喜欢这个徒弟,他的兄弟朋友却去欺辱这个徒弟,你确定那些人真是话本里师父的兄弟朋友?”
这样的人,算不上兄弟,亦不是朋友,是仇敌才对。
锦悦抬手挠挠头:“可师父的兄弟朋友也没做错,因为他们觉得徒弟会拖累祸害师父……”
“为何要别人觉得,师父不可以自己觉得吗?”
蔺沉渊听到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加之心情太差,便微微拔高音调打断锦悦。
“旁人的看法如何,何必理会,做好自己便可。”
锦悦:“……”
他说的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但人言可畏,真正能做到对流言蜚语毫不在乎,相信清者自清的人没有几个。
她算心大的,且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里,思想比古人开放,许多事便不会和原文中的锦悦般顾虑那么多。
“谁不想潇洒自在的活着,可有时候不解决一些问题的话,就没办法好好活啊……”
“什么问题?”
“……”
锦悦发现自己不留神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望着剑眉紧锁一脸严肃的蔺沉渊,她有些紧张地攥紧手,与他对视片刻,咬咬牙索性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
“旁人的看法可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也可以不理会,但他们并不仅仅用语言暴力攻击徒弟,还会动手对徒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徒弟为了自保远离师父也无可厚非。当然了,话本里这个徒弟不是为了自保才想离开师父,而是真的不希望师父的清誉有损,她是一心为师父好的。”
“……”
蔺沉渊何其聪明,锦悦的这席话说完,他便立刻联想到她的一些举动了。原来……她对他的抵触抗拒,是因为不想被人欺负?思及此,他下意识开口:“以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
锦悦有些无奈,她又不能直说,只要蔺沉渊和她在一起,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虐身虐心的剧情等着她。
坐以待毙不可能,既然不能逃离他,在外人心里她和他的关系又暧昧不明,那索性坐实两人关系匪浅这件事,最好是人尽皆知,蔺沉渊对她这个徒弟极为宠爱看重,如此,也许有些人会因忌惮蔺沉渊而不敢对她不好。
这样想罢,她终于把话题转到刚才的事上,深呼吸一口道:“弟子很感激师父对我好,也知道有师父在,绝对没人能伤害弟子。那师父不在的时候呢,谁来保护弟子?”
“……”
这是一个微妙的问题,扪心自问,蔺沉渊确实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自己的小徒弟身边,比如他要去危险的地方,便不可能带她一起去。
锦悦接着引出话题:“师父可能不知道,旁人都觉得弟子不配做师父的徒弟,弟子一无是处只会拖累师父……”
“不必理!”蔺沉渊神色阴郁,又一次打断她,类似的话,他在渡恶和琼毓口中已听过无数遍,心中实在是厌烦到极点。
他要收谁为徒弟,对谁宠爱,都是他的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
锦悦抬手捂脸,细眉一皱小嘴一扁,做出头疼又委屈的样子,“他们说弟子定是用妖术蛊惑师父,不然师父不可能对弟子那么好……”
听她这样说,他好像有些急了,“不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