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炎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今日真是从镇抚司出来,顺路去暗云家接石锦绣回家,所以并没有换下麒麟服。
“不用慌,我们也是来买东西的。”宇文炎就换上了惯用的清冷神色,在大堂里的太师椅上坐下。
那掌柜的听了,就忙让人拿出了五六屉首饰:“这都是今年新出的花样子,不知道有没有贵人们瞧得上眼的?”
瞧着掌柜的头上渗出的细汗,石锦绣就同他笑:“我就是想挑一些金锞子。”
“啊!有的,有的!”掌柜的又让人端上了一盆铸成各种式样的金锞子。
石锦绣就细细地挑着那些金锞子,宇文炎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店面。
这家银楼虽朝南,却并不当日晒,而且店家在屋角的位置摆上了冰,相对于街上的其他店面,这家银楼已经算得上凉爽了。
而这位掌柜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身形也不胖,身上更是穿着件薄蚕丝直裰,没道理会热得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热,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见到自己觉得紧张吗?
可像他们这种能做到大掌柜的人,谁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道理见到自己就怕成这样。
以他多年来的办案经验来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掌柜的多半是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所以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说没做过什么坏事。
宇文炎细想着这些时,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然后假装无聊地拨弄着那些金银首饰,突然意识到石锦绣平日里好像并不喜欢戴这些,多数时间她都只在发间簪上一朵绒花。
比如今日,她戴的就是一簇海棠绒花,那粉粉嫩嫩的颜色,和她相得益彰。
“就这几样吧!”石锦绣最终挑了五个五分的金锞子,分别是富贵吉祥、长命百岁、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和马上封侯。
“你还真是贪心。”宇文炎看着就笑,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票给那掌柜的。
“嗯,因为人生的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我才不吝啬我的祝福。”石锦绣就俏皮地同宇文炎道,“我希望那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那掌柜的听了,就拿了个做工精细的葫芦荷包将那些金锞子装了,递给了石锦绣,然后又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出门,待目送着二人走远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份小心翼翼都被宇文炎收在了眼底,然后派了人暗中盯住了他。
因为有了石锦绣的这几个金锞子,来给达哥儿洗三的稳婆自是喜不自禁,一句句往外嘣着吉祥话,接着这场洗三礼就成了街坊四邻都爱讨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住在那的那位小娘子很得主家器重,就连在她们家帮工的黄婆子和容婆子也受到了礼待。
只是这些都是石锦绣没能想到的事。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八月。
三年一考的乡试即将开考。
简氏在六月的时候就将石楠和许砾的考篮晒了又晒,在开考前还特意带着他们二人去长春观拜了文曲星。
到了入场那日,更是全家出动地将石楠和许砾送到了学府衙门外。
“少年易学老难成……”石岗就拍着石楠的肩感慨着,“好好考,别像你爹,老了老了就不行了……”
虽然石岗也曾想过重拾书本和石楠一块进考场,可到底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不得不放弃。
石楠就重重地点了点头,挑起了考篮就准备进场,没想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急得大喊:“再等等,再等等我!”
大家都惊愕地回头,却见着蔡襄儿一路小跑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