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后面的一大串了。
他努力地整理了一番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明明新浣出了那么大事,父亲却连他有多少直系亲人都不清楚吗?换句话说,父亲其实连张氏嫡系的人都记不全么?
这么一想,简直万分心塞。
但话说回来,张清河自己虽然对张新浣的事情知道一点,对张新浣的关注也确实不多。张清河最大的愿望,至少近二十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出个资质超过姚清源的后代。
哪怕是旁支里面出这么个人才也可以啊!
反正是他的后代。
但张新浣肯定不在其列。
原本他看好的那两个,在姚清源传来晋升文胆的消息以后……那希望也破灭了。上秉天心,打碎屏障。这种事,自从科考制度完善以后,还是第一例!
张煜一看,就知道自己的长子又走神了。
叹了口气道,“当初你弟弟的事,你不是喊冤么?”
“是冤枉啊父亲!”张清河喊道。
“就和此事一般,不管是张新浣的事情,只怕是南方修仙界的手笔。”张煜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得了解的,一开口就将他吓了个激灵。
毕竟,单就他自己的年龄来说,和其他儒修对比的话,张清河也算得上是老来子了。难道他能一直不上心?
张清河年幼的时候,正是儒修“清扫道门、魔门遗迹”的尾巴。
和华明两国到处都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情况相比,人们心目中危险的事情也主要就两件——开拓海疆和清查遗迹。
虽然后者其实远没有前者那么危险,出事的比例也更低。但那时候道门魔门的余威犹在,人们还记得当年在道门魔门之下战战兢兢过日子的时候。但凡是清查遗迹出一件事,就能沸沸扬扬的闹半天。
不少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张家的下仆,在吓唬张清河的时候,都会拿“南方修仙界”来吓唬他。
他公务繁忙,发现儿子已经留下心理阴影的时候,已经晚了。
现在的凡人,甚至已经基本忘记了南方还有个修仙界。对他们来说,那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但他的儿子,绝对还记得。
“修,修仙界?”张清河眼睛瞪得溜圆,明显比之前陈氏出事的时候更惊慌,“他们在我们这院子里安插了人手?他们是要做什么?”
张煜想了想,摸着下巴道,“你也该知道,我们这些政事堂阁老的宅子,多多少少也与国运相连,更是整个明都大阵的核心。如今看来,保不定是想要献祭整个明都也说不准。”
张清河吓得都要仰过去了。好歹也是个文胆,却简直和孩子一般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去查。新浣落了人家的陷阱,可能已经牵扯了几个至亲。”
张清河吓了一大跳。
顿时管不上陈氏的问题了。
说到底,不就是一个美妾么。就算是最近几年比较喜欢,但类似的美妾,怎么也经历过几十个了。
张清河觉得,常年就是大儒唯一子嗣的自己,肯定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啊!这么多年来,南方修仙界想要对付明国的话,得在自己身边安排多少人啊!
旁边还有一个被吓到的人是杨氏。
不过,作为孙媳,对自家家主的看法,倒是还客观一点——她见过不止一次,张煜一本正经沉稳脸的恐吓自己儿子的模样了……也就是张清河自己,从来没发现。
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杨氏也确实没见过张煜毫无根据的恐吓儿子。顶多就是夸大一点而已。所以,依然被吓住了……这这,就算“献祭整个明都”是开玩笑的话,只怕说是要搅乱整个张氏后宅甚至颠覆张氏,就是认真的吧……
杨氏也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已经完全收敛威压的张煜身前。
正因为张煜已经彻底恢复沉稳,杨氏才更不敢肯定事情到底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家主,陈氏可用收殓么?”
“不用,我会找医者过来,确认她的身体情况,再看怎么处理。”
杨氏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是怕会有后患吧。
“家主,还有什么吩咐?”
张煜沉吟片刻,看了她一阵子,“你先找到你婆婆,一起去守在你祖婆婆身边吧,莫让她插手。”
杨氏的脸色一僵。
但她并无选择。
知道张煜这么说,就是没有了回旋余地,是完全不要她理事了。
“可要是两位婆婆……”杨氏决定还是挣扎一下。
张煜夫人身份尊崇,可张煜从来不让她插手外务。且娘家也早就没落了。常年居于后院的情况下,要说有多么好相处是绝不可能。
张清河夫人的情况更糟。
摆明了没有大儒夫人的指望,张清河对正妻又只是面上的尊重……
“她们若要插手……”张煜简单的看了杨氏一眼,“你拦住她们就是。”
杨氏只能脸色发苦的,僵着脚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