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说是终于, 是因为折二姑娘觉得,她娘从折图出事的时候就一直挺着,挺了这么久, 再受了她姐这打击, 病倒在床, 反而让她安心。

——如果齐婉君还努力的支撑着,她才担心呢。

折晚便跟着平妈妈一起去看齐婉君,“你好生的躺着吧,姐姐那边我看着, 准保出不了什么错。”

折黛也来了, 她坐在齐婉君旁边, 心里难受的很,“阿娘,你快些好起来吧。”

齐婉君这几天已经想通了,她觉得平妈妈说的真对,黛姐儿这是魔障了, 未免是真看上了人家,只是因为不知世事,她准备关她些日子,再带她去那些有妻妾的人家看看。

——折家没妾氏,所以黛姐儿不知道妾氏是怎么活的,可别人家有,活的可不怎么样。

她一颗慈母心肠,事事想考虑周全,所以这几天趁着她生病,便要好好约束下黛姐儿。然后又看看担忧着她的折晚,猛然醒觉这个闺女也即将要出门子了,虽然是从这个屋嫁到隔壁屋,可是保不准将来要跟着小沈先生离开胥江。

齐婉君便跟平妈妈对视了一眼,一手搂着一个女儿,“阿娘总以为自己能为你们挡风遮雨一辈子,可是今日才知道,我要是这么一病,这么一去,留下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我便是死了要不安心。”

折晚眼睛睁圆了,眼泪水哇哇的掉,“阿娘,你只不过是低热,你别吓唬我好啊!”

好生生的,怎么就牵扯到死字上去呢?

折黛低着头啜泣,她要被愧疚折磨死了。

这比挖她的心更让她难受。

齐婉君便觉得有戏,她叹息道:“人不服老不行,所以我想着,你们两个也大了,也能帮我看账本了,要是我哪天不在,你们弟弟还小,撑不起这个家,黛姐儿还好,已经跟着我管了这些日子的铺子和家,可晚姐儿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放心不下。”

她一口一个放不下,吓的折晚又去摸她娘的额头,抽噎道:“也没高烧啊!你还是快喝汤药吧,再说下去,你不死,我都要被吓死了。”

唉哟,瞧瞧这小祖宗说的话,齐婉君纵有满肚子的温情话要说也被她气的说不出来了,她恨恨的瞪晚姐儿一眼,骂道:“就你话多。”

于是什么话也不说了,只跟黛姐儿道:“我病了,平妈妈也不得空,正好咱们家铺子里送来了去年的账本,你带着你妹妹去算算,那以后也是你们的嫁妆铺子,早点熟悉也好。”

折黛其实明白齐婉君是想用这事情将她缠住,她应下来,“你只管好好躺着养病,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折晚便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被平妈妈拉着去厨房里熬药,半响才道:“我要这时候就学管家吗?”

平妈妈今天火气大的很,折二姑娘说一句话就要被呛回去,“还这时候就学管家!瞧瞧你说的话!你都十五了!”

折晚一点儿也不杵她,有理有据的反驳:“还没到九月份呢!才十四!再说了,我肯定是满了十八岁再嫁给小沈先生的,这么一算,还有四年!”

平妈妈:“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别到时候被人一哄,哭着喊着要早点嫁过去。”

折晚梗着脖子:“我肯定不哭不喊。”

平妈妈瞪她,“还不快来帮忙。”

折晚就哒哒哒过去一起蒸枣糕,“平妈妈,你今天气性也太大了些哟。”

平妈妈看着姑娘无忧无虑的脸庞,心梗了梗,继续老话重提,“让你学管家,一点儿坏处也没有。你想想,小沈先生现在才十六岁,可已经是秀才了,他人又机灵,才学又好,将来指不定是要有大出息的,你们年少相遇,本是缘分,可你要是再不长进些,那他在其他的莺莺燕燕面前迷了眼,你可怎么办?你连家都不会管!”

这话说的折二姑娘心里蹦蹦跳,一边觉得小沈先生看她的眼神那么好,怎么可能被别的女人迷了去,一边又觉得,天下狗男人都一样,现在小沈先生穷,可以后小沈先生成了权贵,说不得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了!

她的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词:陈世美。

唉哟,这年头,要是小沈先生成了陈世美,她可到哪里找黑脸的包拯?

折二姑娘的脸色瞬间不好了,她斩钉截铁的道:“他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我就跟他和离。”

这性子!怎么就这么烈!

平妈妈可不敢再说了,可是折晚却这会儿明白了管家的重要性,“平妈妈,你说的对,我是得学着管家打理铺子了,将来要是我和他过的好,那用不着我要多么能干,我只要大概管着,下人们就能将我的事情打理清楚了,可要是我和他过的不好,不论是他厌弃了我还是我嫌弃他,最终是要分开过的,那我就要靠我自己了。”

平妈妈:“.......”

这姑娘怎么每回都有这么多歪理,可是又莫名其妙觉得是对的。

她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坑了小沈先生一把,可是自家养出来的姑娘竟然有这种觉悟,平妈妈心里既是惊涛骇浪又是颇为安慰:一个姑娘家能有这番思想,是难能可贵的。

平妈妈见多了一辈子围着丈夫转,离了丈夫不知道怎么活的妇人。

于是等枣糕出了炉,平妈妈让她给小沈先生送去的时候,折晚还有点不高兴,“给他送什么!”

平妈妈打她,“祖宗,人家小沈先生还没做什么呢!你匣子里可还放着人家的步摇。”

折晚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至少他现在还愿意哄着我。”

倒是将平妈妈吓的半死,打定主意以后不跟折二姑娘说这些了。姑娘看着没心没肺,可心里却决绝的很,什么都明白。

元宵刚过,云州惯常是比去年腊月还冷的,小沈先生一边教书,一边时不时看看外头,折虎小胖墩在心里嘀咕:伸,伸,伸,小沈先生的脖子都长了几分!

然后胖脸一笑:很好,挺押韵。

可惜这“望妻脖”好不容易盼来了想等的人,结果姑娘却神色不佳,对他也不像以往那般的温柔,今儿个的白眼翻的又大又圆,小沈先生敢以名誉担保,那绝对不是娇嗔!

那他可冤枉死了。

他回想这几天,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人家生气,于是折二姑娘恨恨的放下食盒离去,小沈先生便书也不教了,留下一句“把这章抄二十遍”的古今师者通用语,自个跑去追媳妇了。

出了书房,跑过游廊,可算是追上了折二姑娘,小沈先生连忙扯住人,着急道:“今个儿怎么了啊?”

谁知道他满心彷徨,姑娘却娇气的很,开始还拿眼瞪他,后来就哭了,那眼泪珠子哦,怎么看怎么委屈,小沈先生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的心都被哭成一团,“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折二姑娘就委屈叭叭的,带了点霸道的,宣誓自己的主权,“沈汀,你是我的,你不能被别的莺莺燕燕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