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行啊。”老板直接提议道,“你们弄祠堂家谱肯定要资料的呀,直接拓一份好了。”
他很快从楼上住的地方捧下来一个老式的档案袋,从里面投出一本相册和一本线装的家谱来。
闻时翻开相册,在第二页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合影——正是当时三米店那个笼里被撕了又拼上,还缺了一大块的老照片。
现实中,这张照片还完整地存留着,算得上清晰。于是闻时第一次看到了沈曼昇的模样。
他穿着西装小马甲和长裤,马甲口袋还缀着个链式怀表做装饰,很有小少爷的样子。只是脸生得很清秀,笑着的时候温和中带着一丝腼腆。
他跟后来有些区别,但本质还是没变,尤其是眉眼,有着闻时熟悉的气质。
……
真的是沈桥。
不仅他认出来了,还有夏樵。只是夏樵只见过照片,没见过真人,所以犹犹豫豫不敢确定:“哥,这是……这个沈曼昇……他跟爷爷年轻时候长得好像啊。”
老板也惊了:“什么意思?你爷爷?”
还好夏樵反应快,想起他爷爷的年龄远超正常人,说出来容易吓着别人。于是改口道:“不是不是,只是提起来会喊爷爷。”
闻时朝他看了一眼,点头道:“不是像,就是他。”
老板更震惊了:“怎么回事?你们认识他?”
闻时又翻了几页相册,看到了另外几张照片里沈曼昇的脸,更加确定了:“嗯,认识的。”
“从哪儿知道的?”老板问。
他理解的“认识”就是知道,毕竟面前这帮还不到三十岁的人,想想也不可能认识民国时期的沈曼昇。
“家里听来的。”夏樵这次没让他哥在线编谎,先给了个理由。
“哦。那要这么说,这个沈曼昇他没死?”老板问。
闻时:“嗯,没死。”
老板又问:“疯了么?”
闻时:“也没有。”
他顿了顿,难得在答完话之后又补了一长句:“他改了名,以前的事没有提过,应该不记得了。”
老板又说:“不记得好,记得就太难受了。他后来过得怎么样?”
闻时答道:“挺好,很长寿。”
过得不错、长命百岁。这大概就是常人最好的结局了。
“蛮好的,蛮好的。”老板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感慨万千。
他不像自己的太爷爷,给沈家做过事、见过这些黑白旧照里早已尘封入土的人,他生得晚,照片里的人对他而言,也就是只是一张脸熟悉又陌生的脸而已。
他对这些人其实没有什么感情,但忽然听到这样的后续,依然会生出几分欣慰来。
老板心情不错,极力挽留之后跑去厨房亲自弄了几个菜,拽着闻时他们吃了一顿,又帮他们拓印了照片和家谱,这才送他们离开。
回到车里闻时就皱起了眉。
他之前一直觉得,进笼解笼大半是看缘分,带有随机性。现在想来,却有几分怪异。
就在闻时试图捋出一条线,把那些怪异的点串上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三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周煦。
那小子沉寂了大半天,终于给闻时发来了三下信息。
第一条说:信封真的坏了,看不到地址。
第二条:辛亏我聪明,从信里凑出了一个地方。
第三条则是一张图片。他在截下来的地图上标了个圈,说:应该是这边。
闻时点开图片看了一眼,发现他圈的地方在京沧高速和一条省道交叉线的旁边,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张婉所说的“福地”。
这样想来,张婉的“福地”在天津,沈桥改了名字成为判官也在天津,闻时自己上一次出无相门还是在天津。
不论是不是巧合,天津必去的了。
他摁熄了手机屏幕,倾身向前,手指碰了谢问一下。
对方便侧过脸来,问他:“怎么了?”
“你回宁州么?”闻时问。
谢问:“你现在要回?”
“不回,还有点事。”闻时说,“所以你们一会儿找个地方把我们放下就行。”
谢问却说:“我也回不了。你还要去哪儿,先送你过去。”
“不用了,太远。”闻时拧起眉又问:“你怎么回不了?”
谢问:“办事。”
这个答案很有闻时的风范,他自己被噎得不上不下,半晌才问:“去桃花涧?”
“不是。”谢问捏着自己的手机一角晃了晃,示意自己刚收到消息改的主意,“去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