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空间]落春_21(2 / 2)

虽然落春已经发了话,但是锦屏还有有些迟疑,她吃吃艾艾的了半晌,这才说道:“我们发现太太昏迷不醒后,就去禀告了老爷,结果老爷说……”用眼角偷觑了一下落春的神色,见落春板着一张脸,不辨喜怒,她心一横,眼一闭,将贾赦的原话复述了出来:“老爷说,若是太太死了,就通知他,若是还能喘气,就不要来打扰他吃酒取乐的兴致。”

听了锦屏转述的贾赦的话,落春神色复杂,抬头望天,无语中。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邢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并将锦屏的话听了进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一字一顿非常虚弱的说道:“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悲哀……”

看到邢夫人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落春的心也跟着一痛,搜肠刮肚正想说什点什么安慰她的时候,帘子一动,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王善保家的亲自端着药碗进了屋:“六姑娘,太太的药熬好了。”目光落到床上邢夫人处,见邢夫人清醒过来,她欣喜的喊道:“啊,太太,太太,你醒了?”

“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先吃药。”落春示意王善保家的将药拿过来,准备服侍邢夫人吃药。五福和双喜上前将邢夫人扶起来,背后放好引枕,让她靠着引枕半坐在床上。在看到落春伸手准备拿药碗的时候,邢夫人说道:“落儿,你放下,还是让锦屏来吧。”落春想到自己并不惯于服侍人,因此也没争抢,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锦屏。

等邢夫人吃完药,落春将人都屏退下去,然后说道:“母亲平日里不是一向顺着父亲的嘛,怎么今日却……那贾雨村是不是有才,不管是借了谁的力谋的职,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母亲又何必为了他而触怒父亲?”看着邢夫人额头上的伤口,一阵叹惋,“这真真是无妄之灾。”

邢夫人笑笑,说道:“谁知道贾雨村是哪颗葱,哪颗蒜?为了他,我犯得着吗?”对上落春迷惑的眼神,她长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为的是你舅舅。全哥儿前几日来看我,我和他说起以后的打算来,毕竟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今后是务农还是经商也该考虑了。但是全哥和我说,这两样他都不想做,他说他想做官。可是你是知道的,就凭你舅舅肚子里那点学问和他的天分,哪怕他从现在开始努力,他就是念一辈子的书,也是无法送科举晋身的。”

听邢夫人这么一说,落春就明白了。朝廷里选官的途径除了科举之外,还有一种,就是捐官。邢德全要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只是这条路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走的,当然首先你得有钱,但是单单有钱还不行,更重要的是你要有门路。若是没有门路,你就是捧着个金山银海也没用。想来邢德全想走贾府的门路捐个官,但是……

邢夫人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说道:“我这还没想怎么着呢,只是想让你父亲帮着问问看看有没有门路,结果被你父亲一点余地都没给我留的一口拒绝掉了。后来,我想着拿你父亲的帖子让管家帮着在外跑跑,结果……别看这府里是你父亲袭爵,可是你父亲的帖子却不怎么管用,人家外面认得是你二叔,甚至琏儿都比你父亲有脸面。全哥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是这府里的大太太,他可是府上实打实的实在亲戚,府里可以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贾雨村跑前跑后,怎么到了全哥这就不行了呢?我就是气不过这个,所以才会和你父亲吵了起来,结果气没出出去,反而自己差点把命给送了。”

落春明白邢夫人的心理,邢夫人想不通,和贾赦发脾气这很正常,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而且和他们也讲不通道理,像贾赦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所以邢夫人碰上贾赦,就悲哀了。落春想了一下,说道:“好了,母亲,别多想了,先养好伤要紧,至于舅舅的事,以后我们再说。”

面对落春的安慰,邢夫人笑了一下,伸手搭上落春的手,眼中含泪,不胜唏嘘的说道:“我这一辈子,活到这个份上,也够悲哀的。幸好还有一个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什么趣。”落春另一只手搭上邢夫人的手,轻拍了两下,无声的安慰着她。

从邢夫人处出来,落春回到自己的房间,借口劳累,想要休息,将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后,闪身进了空间。此刻,落春万分感谢自己的“收集癖”。自从有了空间后,落春很少扔东西,基本上将所有的用过的旧东西都放入到了空间,其中当然有她从小到大用过的课本。将从小学到初中的数学课本从空间中找出来之后,落春又费了一番气力,重新誊写了一遍,并且顺便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改换成汉字。

完工之后,等邢德全再次从应贤书院休假回家,落春禀过依旧在养伤的邢夫人,坐车去了邢家。到了邢宅,见到邢德全,落春也不废话,直接把她特意为他准备的数学教科书拿了出来,说道:“这是外番的术数书,内容要比我们的艰深,但是语言直白浅显,很好懂,而且是层层递进的,所以舅舅从最简单的开始,慢慢学的话,学会它们应该不是很难。我着人打听过了,六部衙门每年都要招收‘笔帖式’,虽然官只有九品,但是还是有很大的升迁前途的,现任户部尚书钱大人就是笔帖式出身。关于笔帖式的招收要求我也打听清楚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一技之长,比如擅刑名,擅律法,擅经济,擅术数……”

指着那一摞高的数学书,落春说道:“只要舅舅将这些书里面的术数知识全都掌握了,我想舅舅完全可以不靠贾家,单凭自己的能力就能谋个官来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自学能力落春从不小看,何况,落春相信,应贤书院里的夫子应该也有懂术数的,邢德全若是不会的话,完全可以去请教他们。其实,落春觉得单小学数学就足够邢德全去考取笔帖式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初中的也给加了进去。

如今的邢德全已经不是才来的时候那个莽撞无知的粗汉了,也知道邢夫人在贾家的处境并不像外头看到的那么光鲜,所以邢德全在和邢夫人提了那么一句,之后见邢夫人那边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他也就死心了。没想到今日落春上演了这么一出,再细细琢磨她所说的话,邢德虽然不清楚内情,但是也能猜出几分来,于是问道:“大姐还好吗?”

就冲邢德全这句话,落春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功夫。邢夫人受伤虽然有邢德全的缘由,但是落春知道,他不会喜欢将这种“伤口”展示给邢家人,因而说道:“放心吧,母亲一切都好。只是因为这几日天气热,她贪凉,多用了一点冰,所以肠胃有些不适,因此就没和我一起过来。”

邢德全信没信她说的邢夫人不能来的借口落春并不在意,她这趟来的主要目已经达到,梯子已经给邢德全搭好,至于上得去上不去就看邢德全自己的了。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不需要努力就能够得到的好事,就算有,邢德全也不会是幸运的那一个,他想要得到就要付出。

邢德全将落春送上马车,在落春放下车帘的时候,他低低说了一句:“回去后帮我谢谢你的母亲。大姐她帮我找来这些书,应该费了不少气力吧,我会向大姐证明,她没有白费气力的。”车帘落下,遮住了车里落春莫测的神情。她没有接邢德全的话茬,只是拉了一下手边的响铃,提醒车夫赶紧赶车回府。

☆、第38章

清早落春起来,更衣洗漱完毕,在房间里用罢早饭,指着本包袱对品绣和纱织说了个“走”字,起身就想向外走去。一旁的品绣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姑娘莫非忘了,学里的先生昨日已经辞了馆,回家去了,如今新的先生还没请来,姑娘暂时不用去学里了。”

落春醒过神来,笑道:“可不是呢,早晨起来的时候我还想着这事呢。谁想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给忘了。抬头看见窗前书桌上的这一包书,往日的习惯上来,就顺口仍说出上学来的话儿来了。”

品绣笑道:“那是姑娘本就喜欢念书,几位姑娘中虽然姑娘是最小的,但是却是最用功的,而且就算是下了学,除了学里的书,还时常到老爷的看,因此心里自然时时念着上学呢。不过姑娘也别急,回头等新的先生请过来了,有姑娘去学里的时候,这几天姑娘就当学里放假,好好歇歇吧。”

落春笑笑,没有说话。走到书桌前,摸着上面的笔墨纸砚,她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不会再有去学里的日子了,因为府里不会再给她们请个新夫子来了。原本在府里教导她们的这位先生乃是当年贾母请托王府从宫里请来教导元春的一位嬷嬷。当年为了元春能够在宫里博个好前程,所以府里为元春一共请了四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导元春。等元春进宫之后,这四位嬷嬷没了用武之地,就有其他府里的人来请,之后,走了三位,剩下的这位不想再劳心费力,就留在了贾府,给府里女孩子和旁支的几位姑娘启蒙。凭心而论,这位嬷嬷的文化水平一般,不过人家本来擅长的也不是学问一道,所以迎春她们念书,并非谦虚,真的就如贾母所言,不过为的是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子罢了。

府里掌家的王夫人出身王家,王家的女子惯来都是不识字的,所以对府里的女孩读书识字这事根本不上心,更何况这里面上学读书又没有她的女儿,所以在教导迎春她们的嬷嬷年纪大了,起了归乡之念,和贾家辞了馆回家去了之后,就和贾母说,让姑娘们到学里读书,不过是为了识几个字,从而能够认得诸如《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这一类的教导女子德行的贤书,不至于失了做女子的本分。如今各位姑娘都可以吟诗作对了,说明字认得差不多了,学问已经足够用了,更何况姑娘们也一天天的长大,正应以女红针黹为要,所以也不必再请夫子了,若是怕姑娘们没了先生教导,失了管束,可以叫李纨帮着约束一二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