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主血色的蹄爪之下,连世界本身都不能保全,更何况是一朵小小的、娇弱的花。
洛九江张开眼睛,目光里藏着积年的叹惋。
他向此方世界的最后意志敞开丹田,丹田里的元婴也站起身来,双手张开,如一个欢迎的怀抱。
那一刻,洛九江耳畔响起一声轻轻的喟叹。
饕餮只见到洛九江动作一顿,以为他力气不支,立刻张口鲸吸抢攻,看眼神早已把洛九江当成一块即将到嘴的活肉。
他看见了洛九江年轻强健的躯体,看见了那身弹牙鲜美的血肉,他看见阴阳道源服帖地听从着区区人族的号令,也看见洛九江握刀的双手下,经脉中的灵气如河流般稳妥的运行。
他只意识到洛九江是个何等美味的食物,却从未曾有一刻看见,洛九江的刀尖上无声无息地挑起了一朵小小的,花瓣细绒绒,如伞覆晚霞一般的花。
那花朵同样在丹田中落了洛九江的元婴满头满身,每一朵都和他刀尖上逗留的这朵别无二致。
——朝颜世界把最后的遗产托付给洛九江的小世界,它让丹田里的世界肉眼可见地茁壮起来,还托付给小世界一把自己最爱的朝颜花。
于是那一瞬间,洛九江的刀气散落如雨。
花宴望讶然发觉,几乎只在眨眼之间,洛九江的路数就变得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不,更像是柔软散开的漫天花雨,美则美矣,却会在遇到水泽的瞬间,骤然绽开一朵要命的刀花。
几百年来的第一次,花宴望心中升起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仿佛死地功体被破的当年。
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不妙之意,试图扰乱洛九江:“临阵换了刀法吗?年轻人啊年轻人,此乃交战大忌,你到底还是……”
洛九江抬起眼来,对他微微一笑。
他问饕餮:“你有没有见过朝颜花?”
“……什么花?”花宴望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种生死关头,洛九江竟会问自己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饕餮主一向目中无人,当然更看不见区区一朵小花。”洛九江意味深长道,“来,我给你长长见识。”
那一刻洛九江刀光暴起,丹田中的世界射出极其耀眼的璀璨霞光。朝颜界残余的最后一点世界核心应和着洛九江的呼唤,在花宴望身前身后制造出无数朝颜花的幻影,每一朵伞状的小花都是潜藏了凌厉杀机的刀意,眨眼间就把饕餮的化身本体统统剐得鲜血淋漓。
“这下认识了吗?”洛九江挑眉问道。